菩提道次第略論

卷第三


  辛二生決定信為諸善之根本分三,壬初思惟業果總相,壬二思惟差別相,壬三思已應行止之法。 初又分二,癸初正明思惟總相之法,癸二各別思惟。初又分四,子初業決定之理,子二業增長廣大,子三業不作不得,子四業作已不失。 今初

  謂諸異生及聖者,下至生于有情地獄,僅依涼風生起以上之一切適悅樂受者,悉從往昔所集善業出生。若從不善而生樂者,無有是處。又下至阿羅漢身中所受熱惱之苦以上,一切皆從往昔所集不善業生。謂善業生苦者,亦無是處。寶鬘論云:「從不善生苦,而有諸惡道,從善有樂趣,並生諸安樂。」是故諸苦樂者,非從無因,及自性大自在等不順因生。乃從善不善之總業生總樂苦,及諸種種別苦樂,亦從種種別別二業別別而生,無有爽誤也。于此不虛謬之業果能決定者,說為一切諸佛子之正見,讚為一切白法之根本也。

  子二業增長廣大者, 由小善業能生甚大樂果。又由小惡業亦能生甚大苦果。蓋內因果之增長廣大,迥非外因果之增長廣大所可及。如集法句云:「雖作微小惡,後世招大怖,能有大損失,如毒入腹中。雖作小福業,後世感大樂,能成大義利,如穀實成熟。」

  子三業不作不得者, 若於感受苦樂之因業未積集者,則其苦樂之果決定不生。然於佛所積聚無量資糧之果,諸受用者,雖不須集彼一切因,亦須集其一分也。

  子四業作已不失者, 諸作善不善業者,出生悅意不悅意之果。殊勝讚云:「彼諸婆羅門,謂福罪可換,佛說作不壞,不作則不遇。」三昧王經亦云:「作已無不受,亦無受他作。」戒經云:「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癸二各別思惟分二,子初正明十業道,子二決擇業及果。 今初

  如是已知苦樂因果各各決定,及業增長廣大,不作不遇,作已不失者,當先於業果之理,如何發起決定,而取捨耶。總之,善行惡行運轉之門,決定唯三,十業道雖攝不盡三門之一切善不善業,然善不善之諸粗顯重罪,世尊攝其要者,說十黑業道。若斷除彼等,則大義之要,亦攝入十,故說為十白業道也。俱舍頌云:「于中攝粗重,善不善隨類,說為十業道。」戒經亦云:「護語及護意,身不作諸惡,此三業道淨,當得大仙道。」是故十地經中稱讚斷十不善戒律之義。入中論亦攝云:「諸異生類及聲聞,獨覺定性與菩薩,決定善及現上因,除尸羅外更無餘。」如是若於一種尸羅亦不數數修防護心而防守之,而云我是大乘,此誠極為下劣。地藏經云:「以此十善業道,當得成佛。若人乃至存活以來,下至一善業道亦不護持。猶云我是大乘,我是求無上正等菩提者。此補特伽羅最為詭詐,說大妄語,於一切佛前欺誑世間而說斷滅。如其愚蒙自作其死,必顛倒墮落。」言顛墮者,當知一切惡趣之異名也。

  子二決擇業果分三,丑初黑業果,丑二白業果,丑三別釋業之差別。 初又分三,寅初正明黑業道,寅二輕重差別,寅三釋彼等果。 今初

  此中殺生之事者,謂他有情。於意樂三中,想者有四,謂如於有情作有情想,及非有情想,於非有情作非有情想,及有情想。想之一三不亂,二四者錯亂也。於彼發起有差別者,如欲唯殺天授而起加行,若誤殺祠授者,則不成根本正罪。蓋於彼中須想不亂。若於加行時,有念任誰亦殺之總發起者,則無須錯亂與不錯之別矣。以此理趣,於餘九中,如應當知。煩惱者,三毒隨一皆可。發起者,希欲殺害。加行者,自作或教他作,二者皆同。加行體性者,或器或毒或明咒等門中隨一而作。究竟者,謂以彼加行為緣,或即爾時,或於餘時,死在己先也。

  不與取之事者,謂隨一他所守持之物。意樂三中,想及煩惱如前。發起者,他雖未許而欲令彼物離其原處也。加行中之作者如前。加行體性者,以勢劫暗盜,任何所作亦同。又或借債,及受寄託,以餘諂誑方便不與而取。若為自為他,或為損惱彼等而故作者,皆成不與取業。究竟者,謂生得心。又若教他或劫或盜,彼生得心,即足成罪。譬如遣使殺他,隨彼死時。自雖不知,使殺者即生根本罪也。

  邪淫之事有四,非所應行者,謂母等及諸母所守護之女人,並諸男與不男及出家女也。非支者,除產門外之口等也。非處者,如師長等之附近,塔寺處等。非時者,婦女孕期中,或住齋戒等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攝決擇分云:「於彼彼想。」謂須不錯亂。毗奈耶中不淨行之他勝罪,謂想亂不亂悉同。俱舍註云:「於他人妻作己之妻想而行欲者,不成業道。於他人妻作餘人之妻想而行欲者,成與不成有其二說。」煩惱者,三毒俱可。發起者,欲行不淨行。加行者,於彼事進趣。究竟者,兩兩交會。

  妄語之事有二,謂見聞覺知四,及與彼相反之四也。所知境者,能解義之他有情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於見等,欲言不見等。煩惱者,三種皆可。發起者,欲變更而說。加行者,或語,或默然忍受,或動身表相。為自為他而說亦同。此中妄語離間惡口三者,雖教他作,亦成彼罪。俱舍註中謂語業四種,教他亦成業道。毗奈耶中則言生彼等之究竟罪,須自說也。究竟者,他了解也。若其不解,僅成綺語,此俱舍註中說也。離間惡口亦同之。

  離間語之事者,謂諸和順及不和順有情。意樂三中,想及煩惱同前。發起者,於和順有情欲令離間,於不和者欲不和合也。加行者,隨以諦實不實之語,及雅非雅之詞,為自為他而說俱可。究竟者,離間之語他了解也。

  粗惡語之事者,謂所忿恨之有情。意樂中想及煩惱同上。發起者,欲說粗惡語。加行者,隨以實不實之語,依彼種姓身體戒律威儀等過失,而說不和雅之言。究竟者,隨其所說之境,彼解其義也。

  綺語之事者,即諸無義利之言。意樂三中之想者,謂於彼作彼想。然此中即於所欲說之事,隨想而說,不須了解之對境。煩惱者,三種隨一。發起者,欲不相續之雜亂而說。加行者,於綺語進趣。究竟者,說綺語竟也。

  貪心之事者,謂他之財物資具。意樂三中之想者,於彼事作彼想。煩惱者,三種隨一。發起者,欲屬為我之所有。加行者,於所思事進趣而作。究竟者,想彼財物等,願當屬我也。

  瞋心之事及想與煩惱,同粗惡語。發起者,欲為打等或作是念,曷當令其被殺及縛。又或由他緣,或自任運,於其受用而成衰敗。加行者,於彼所思而作加行,究竟者,決定為打等之事。

  邪見之事者,實有之事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於所謗事為諦實想。煩惱者,三毒隨一。發起者,欲為誹謗。加行者,於其所思,加行進趣。此復有四,於因謗者,謂無善行惡行等。於果謗者,謂無善惡二者之異熟。於作用謗中又分三,謗殖種及持種之作用者,謂無父殖種,無母持種也。謗去來之作用者,謂無從前世來於此世,及由此世趣於後世也。謗當生之作用者,謂無化生之「中有」有情也。於實有謗者,謂無阿羅漢等。究竟者,決定誹謗也。此中意業思者,是業非業道,身語七支者是業。以是思所履之事故,亦是業道。貪心等三者,是業道而非業也。

  寅二輕重差別分二,卯初十業道之輕重,卯二兼略釋具力之業門。 今初

  本地分中說六種業重,一現行者,謂以三毒或極猛利無彼三毒所發起業。二串習者,謂於長時親近修習,若多修習善不善業。三自性者,謂身語七支前前重於後後,意之三業後後重於前前。四事者,謂於佛法僧師長等處,為損為益,名重事業。五所治一類者,謂一向受行諸不善業,乃至壽盡而無一善。六所治損害者,謂斷所對治諸不善業,遠離貪等,令諸善業離欲清淨。親友書亦云:「恆時耽著無對治,具德所依業由生,善與不善五大端,當勤修習彼善行。」此以三寶等為功德所依,父母等為有恩所依,分之為二則成五也。

  卯二兼略釋具力之業門分四,辰初田門力大,辰二依門力大,辰三物門力大,辰四意樂門力大。 今初

  田者,罪福之田也。三寶,尊長,及等同尊長,與父母等是。於此等前,雖無猛利意樂,稍作損益,罪福大故。又念住經云:「若三寶之物,雖極微小,不與而取,後仍歸還。其物屬佛及法者,即當清淨。倘屬於僧,則在僧未受用以前,不成清淨。若係食物,則墮大地獄。若是餘物,當於無間近邊之大黑暗獄中受生也。」菩薩者,為最有大力之善不善田,如入生信力印經云:「若以忿心背菩薩坐,而作是言,此極惡人,我不看視。較以忿心將十方一切有情逼入黑暗獄中,罪尤重大,而無可數量。又於菩薩生瞋害心,出不雅言,較將盡恆河沙數諸窣堵坡毀壞焚燒,所生之罪,如上所說。」入定不定印經云:「若於勝解大乘菩薩前,淨信瞻視,稱揚讚歎。較將十方剜眼有情,以慈愍心,仍生其眼。復將前諸有情放出牢獄,於轉輪王位,或梵天樂而安立之,所生福德尤為超勝,無可數量,」最極寂靜神變經云:「若於菩薩所修善行,下至以一搏食施與傍生之善,為作障難。較殺南贍部洲一切有情,或劫奪其一切財物,所生之罪,尤無數量。」故於此處,當極慎重。

  辰二依門力大者, 如鐵丸入水,雖小沉底,若作成器,雖大上浮。不善巧者與善巧者所作之罪重輕亦同。蓋謂追悔先罪,守護後惡,罪不覆藏,修善對治者,是為善巧。若不如是而作,從輕懱門中,知而故行,善巧自矜者,是則重焉。寶蘊經亦云:「假使三千世界一切有情,皆住大乘具轉輪王位,一一持燈,油如大海,炷如須彌,供養佛塔。較之出家菩薩,以燈炷沾油供於塔前,其福百分之一亦不能及。」此中意樂及田,皆無差別,而物之相差雖鉅以依之力也明矣。由是理推之,則以戒之有無,或具一具二具三之身而修行者,亦諸後後較之前前之進步為迅速也亦甚明。如以在家修布施等時,亦以住於齋戒者所作,與無戒者所作,二善根力之大小,迥然不同焉。治罰毀戒經云:「若破戒苾芻,以大仙幢相覆身,於一日夜受用信施,所集罪垢,較之一具足十不善之人長時無間於百年中積集其罪,尤為眾多,」此亦由依門之罪大也,戒經亦云:「猛燄熱鐵丸,吞之猶為勝,不以破戒身,向聚落乞食。」此說毀戒及戒緩之二者。敦巴云:「依於法之罪中,則十不善罪是少分耳,」誠哉斯言。

  辰三物門力大者, 布施有情中之法施,與供養佛中之修行供養者,較之財物施供,特別超勝。據此為例,餘亦當知,

  辰四意樂門力大者, 寶蘊經云:「若有菩薩,不離希求一切種智之心,雖僅散一花,其所得福。較之三千世界之一切有情,各建佛塔,量等須彌。復於彼等塔,盡恆沙數劫,以一切承事而為供養,所得福德。前者為多。」如是以所得勝劣,及緣自他義利等之意樂差別。復於猛緩,久暫諸門,應當了知。於惡行中,亦以煩惱猛利恆長者力大,然彼中尤以瞋恚力為尤大。入行論云:「千劫所積施,及供如來等,凡其諸善行,一瞋皆能壞。」又或於同梵行者,彼中更以瞋菩薩為極重。三昧王經云:「若一於一作害心,持戒聞法不能救,靜慮及住阿蘭若,施與供佛皆莫救。」

  寅三釋彼等果分三,卯初異熟果,卯二等流果,卯三增上果。 今初

  十惡業道,一一依於大中小之三毒,而有三品也。彼中殺生等十,大者一一能感地獄,中十一一餓鬼中生,小十一一畜生中生。此本地分所說。十地經中,小中二果,其說相反。

  卯二等流果者, 出惡趣已,雖生人中,如其次第,壽命短促,受用匱乏,妻不貞良,多遭毀謗,親朋乖離,聞違意聲,他不受語,貪瞋愚癡,三者增上。

  卯三增上果者, 殺生者,能感外器世間所有飲食藥果等,微少無力。不與取者,常值旱潦,果實鮮少等。欲邪行者,污泥糞穢,心所不樂等。妄語者,農事船業,不興盛等。離間語者,地不平坦,高下難行等。粗惡語者,地多株机荊棘瓦石沙礫渣垢等。綺語者,果不結實,或非時結果等。貪心者,一切盛事,年月日夜轉衰微等。瞋心者,多有疫癘災害兵戈等。邪見者,於器世間勝妙生源,漸見隱沒等。

  丑二白業果, 白業者,於殺生,不與取,欲邪行中,思其過患,具足善心,而作防護彼等之加行,與防護究竟之身業也。如是語四意三亦如是配。其差別者,當說為語業意業。此本地分中所說。事及意樂加行究竟等,隨類配之。如配斷殺生業道事者,為他有情。意樂者,見過患已而欲斷除。加行者,於殺正防護而行。究竟者,正防護圓滿之身業也。依於此理,餘亦當知此中三果,初異熟者,以下中上善業,於人及欲天並上二界中生也。等流增上二果,反不善業而配之,如理應知。

  丑三別釋業之差別者, 初引滿之別者,樂趣引業為善,惡趣引業不善是也。滿業則無一定,雖生樂趣,猶有支節及根不全,顏色醜陋,短壽多病,貧窮等者,以不善而感也。於傍生餓鬼,亦有受用豐饒者,善所感也。如是於引業為善引中,滿業亦有善與不善業二種。引業為不善引中,滿業亦有善與不善業二種,共為四句也。次定不定受之別者,定受者,謂故思而作及積聚也。不定受者,不故思作與未積聚也。作與積聚之差別中,作者謂思或思已所起之身語也。積聚者,除夢所作等十種不屬之業也。未積聚者,夢所作等十業也。於決定受中依受果時期有三,謂現法受者,彼業之果,於彼生受之。順生受者,二世受果也。順後受者,三世之外而受也。

  壬二思惟差別相者,斷十不善,雖亦能得賢妙之身。然若能有一德相完全修習一切智之身者,則修道之進步,非餘能比。故應修求如是之身,此中分二,丑初異熟之功德及業用,丑二異熟之因。

  初中有八,一壽量圓滿以先引業感得長壽,如引而住。以是於自他義利,能長時中多集善業。二形色圓滿,形色姝妙,根無不全,豎橫相稱。以是所化機等,見生歡喜,聽從教授。三種族圓滿,於世間敬重,其所稱讚之高姓中生。以是勸導無所違越。四自在圓滿,有大財位及廣大朋翼僚屬。以是攝諸有情而成熟之。五信言圓滿,由以身語不誑他故,令諸有情信受其語。以是能以四攝攝受有情令其成熟。六大勢名稱,具足勤修施等功德,成諸眾生所供養處。以是於他一切事業而為助伴,他便為欲報恩故,速聽教化。七男性具足,具足男根,以是為一切功德之器,以欲精進增長智慧,處眾無畏,與諸有情能為共行,或處閑靜無能為礙。八大力具足,以先業力,性少疾損,或全無病,以現世緣,有大勇悍。以是於自他之事,無所疲厭,堅固勇猛,得思察力,速證通慧。

  丑二異熟之因有八, 初者,於諸有情不加傷害,及遠離傷害之意樂。如有頌云:「若到殺生場,施放作饒益,遮止害有情,當能得長壽。恆作侍疾人,並施與醫藥,不杖石損他,當感得無病。」第二,惠施燈明及鮮淨衣等。如云「依於無忿惱,以施感妙色,不嫉姤果者,說感妙同分。」第三,摧伏我慢,於師長前及餘人所敬重若僕。第四,於求衣食等者,常行惠施,縱其不求,亦作饒益。及於苦惱及具德之悲敬田中,無資具者,悉作佈施。第五,修習斷除四種不善之語。第六,發願自於後世能修種種功德。且於三寶父母聲聞獨覺和尚阿闍黎諸師長所,而修供養。第七,樂丈夫德,厭婦女身,深見過患,於諸貪著女身之輩,遮止其欲,斷男根者,為作解脫。第八,他所不能我為代作。於可共合,為作助伴,並施飲食。彼八種中,若具三緣,當得殊勝異熟。三緣者,心清淨中,觀待於自有二,修諸善因,迴向無上菩提。不希異熟,及意樂至誠猛利而修諸因也。觀待於他有二,見同法者,上中下三,斷除嫉姤校量毀訾,心生隨喜。若不能者,亦應日日於其所行多次觀察焉。加行清淨中,觀待自者,長時無間猛利所作。觀待他者,未正受行,讚美令受。諸已受者,讚美令喜。常恆無間,安住不捨。田清淨者,即彼二種意樂加行,獲多美果等同田也。

  壬三思已應行止之法分二,癸初總示,癸二別以四力淨修之法。 今初

  入行論云:「從不善生苦,如何從彼脫,我晝夜常時,唯思此應理。」又云:「一切善品根,佛說勝解是,又彼之根本,當修觀異熟。」知黑白業果已,當數數修習。以其最極隱覆,難獲決定故。如三昧王經云:「月星可隕墜,山邑可崩壞,虛空變為餘,佛不說虛語。」於如來語須生決定信。在未獲此無偽決定以前,隨學何法,亦不得佛所歡喜之決定也。有一類人,自謂於空性已獲決定,於業果未能決定,於彼不作數者,其於空性之見解成顛倒矣。達空性者,即於空性見為緣起之義,能為於業果生決定之助伴故也。前經又云:「如同幻泡陽燄電,一切諸法似水月,雖然不緣身死後,往他世之數取趣。但已作業非成無,當如黑白熟其果,此道理門甚奧妙,微細難見佛行境。」以是當於白黑二業因果生起決定,常於晝夜觀察三業門斷絕惡趣。若初於業果差別未能善巧,或稍了知,而三門放逸者,是唯開惡趣之門。海問經云:「龍王諸菩薩以一法而能正斷險惡趣之顛倒墜落,一法為何,謂於諸善法數數觀察,念我如何住此度諸晝夜。」如是思已,遮止惡行之法者,諦者品云:「大王汝莫殺生命,眾生於命極護惜,以是欲保長壽者,心中亦不思斷命。」於十不善等諸罪,雖惟發起之心,亦不可輕動,應多修習防護也。康隆巴對普穹瓦云:「格西敦巴謂唯業果甚關重要,吾意現今講說聞修皆非希罕,唯修此業果者難矣。」普穹瓦報曰:「如彼當作。」又敦巴云:「仁者心量莫粗,此緣起甚細。」普穹瓦云:「我於老時,惟依靠賢愚因緣經。」夏惹瓦云:「隨生何過,佛不責餘,咸謂以作此業,今生此過也。」

  癸二別以四力淨修之法者, 如是於諸惡行亟應努力無使有染,若因放逸及煩惱熾盛等緣而生罪者,亦不可任意放置,當須勵力於佛大悲所說出罪方便。又彼墮罪還淨之儀軌者,如三種戒中別別所說。罪還淨者,當以四力。第一能破力者,謂於無始來所作不善,多起追悔。欲生此心者,須修能感苦異熟等三種果之理趣。修時可依金光明懺,及三十五佛懺法二種而作。第二對治現行力有六,一依般若等經句,受持讀誦等也。二依勝解空性,住入無我而明顯之法性,深信本來清淨也。三依持誦百字等諸殊勝陀羅尼,如儀軌而持誦之。妙臂經云:「猶如四月火焚林,無有遮障然遍野,以念誦火戒風燃,精進猛焰燒罪惡。猶如日光照雪山,不堪威光而消融,戒日光明念誦熾,惡罪雪山亦歸盡。如於暗中置燈光,黑暗無餘而除滅,千生所集罪黑暗,以念誦燈速遣除。」此復乃至未見罪淨相而誦之。相者,謂於夢中夢吐惡食,又酪及乳等或飲或吐,或見日月,或於空行,或遇猛火水牛黑人,或見苾芻苾芻尼之僧眾,或出乳樹,象及牛王,山與獅子座,并微妙宮殿而為上昇,或夢聞法。此準提陀羅尼中說也。四依形像力,於佛獲信已塑其形像也。五依供養力,於佛及塔,興種種供養也。六依名號力,於佛及諸大菩薩名號,聞而持之。此等唯是集學論中所正出者,餘亦多矣。第三遮止力者,謂正防護十不善也。以是能摧昔所造作一切自作教作隨喜他作之殺生等三門惑業,及法之障。此日藏經中說。意謂若無至誠防護之心而懺者,僅成空言,故律中問「後防護否。」廣釋中說也。是故後不更作之防護心,頗為重要。然此心生起,又從初力而自在也。第四依止力者,皈依三寶,修菩提心也。

  總之,佛為初心學人,雖說多種懺悔之門,然對治圓滿者,四力為善也。罪淨規者,於諸當生惡趣大苦之因,轉生小苦因,或雖生惡趣,竟不受苦,或但於現身稍患頭痛等即成清淨。如是諸須長期受苦之罪,或成短促,或竟不受。此亦視懺者力有強弱,及四力對治全與不全,力勢急緩,時期長短,以為等差,而未有一定也。經及律中謂「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者,蓋對諸不修四力對治者而言。若以四力如說而懺者,則雖定當受果亦能清淨。此八千頌釋中說也。由是諸以懺悔及防止等力,而壞出生異熟之功能者,縱遇餘緣,果必不生如以邪見瞋恚斷壞善根,彼亦同之。此分別熾然論中說也。然以懺護清淨,雖能令無遺餘,若初無罪染之清淨,與懺已而淨之二,則大有差別。如菩薩地中言,根本罪生,雖能重受還淨,然於現生不能證得初地。經中亦云:若生經中所說一種謗法之罪。於七年中,每日三時懺悔,罪雖清淨。然任如何疾速,欲得忍位時,須經十劫也。以是無餘清淨之義者,是於不悅意之果清淨無餘。生起證道等者,則為甚遠。故於從初無染,當勵力焉。是故說言,諸聖者等雖為命難,亦於小罪不知而故行。倘若懺淨與初即不生二者無別,則無須如是作矣。譬如世間傷損手足,後雖治愈,然與初未傷損,終不同也。

  己二發心之量者, 往者為求現世,心不虛偽,於求後世,僅隨言辭轉耳。若能易地而觀,求後為主,求現為兼者,是即生也。雖然尤須堅固,彼雖生已,仍當努力修之。

  己三除邪分別者, 有一類人,以經言於一切世間圓滿皆須棄捨,而作錯亂之根據。作如是想,謂受用等圓滿善趣者,不出世間故,於彼希求不應理也。夫於所求,有現時及究竟所求二種,世間身等圓滿者,雖求解脫人,現時亦所當求,由依彼身漸次輾轉而得決定善故也。所有一切身財眷屬圓滿之善趣,非皆世間之所攝。身等圓滿究竟者是佛色身,及彼之剎土,彼之眷屬等故也。於彼密意,故莊嚴經論中說,以前四度成辦身受用眷屬圓滿之善趣,又多經中亦說以彼等而成辦色身也。已釋共下士道修心之次第竟。

  戊二與中士所共修心之道次第分四,己初正修此心,己二發心之量,己三除邪分別,己四決擇能趣解脫道之自性。 初又分二,庚初認定求解脫之心,庚二生此心之方便。 今初

  如是念死及思惟死後墮惡趣之理,反此世心而生起希求後世之樂趣,次從共同皈依,及觀黑白業果決定門中,勵力斷罪修善。如是於樂趣之位雖定可得。然不可執彼少許為足,乃生起共下士之意樂,及生共中士遮止於一切世間耽著之意樂。依彼以發生菩提心,而引導於上士。故須修共中士之意樂也。蓋謂雖能得人天之位,以猶未能越行苦故,於彼執為自性樂者,實為顛倒。若以正言,全無安樂,其後仍決定墮於惡趣,終苦故也。初言解脫者,謂從縛而解脫也。彼惑業二者,是世間之能縛,由彼二種增上,以界分之有欲界等三,以趣別之,有天等五或六,於生處之門,有胎等四,結蘊相續者,是縛之體性,從彼脫者即解脫也。欲得彼者,即求解脫之心也。

  庚二生此心之方便者, 譬之欲解渴苦,先是見渴苦有不欲樂而為自在。如是欲得寂滅取蘊苦之解脫者,亦由見取蘊苦之過患而得自在。若不修三有過患,起欲捨彼之心者,則於滅彼苦之解脫即不生欲得之心。四百頌云:「於此若無厭,豈復愛寂滅。」

  此中分二,辛初思惟苦諦流轉之過患,辛二思惟集諦趣入於流轉之次第。 初又分二,壬初釋四諦先說苦諦之密意,壬二正明修苦。 今初

  集者是因,苦諦是彼之果,是集先苦後。何故世尊不順彼之漸次,而云諸苾芻,此是苦聖諦,此是集聖諦耶。大師於彼反因果次第而說者,以有修持之要義,故無過失也。此復云何,謂諸眾生,若不先生無倒欲求解脫之心,則根本已斷,其於解脫如何引導。蓋所化之機,原為無明暗覆,於世間圓滿之苦,倒執為樂,被彼欺誑。如四百頌云:「於此苦海中,周遍無邊際,汝沉於其中,云何不生畏。」此中以正言之,純苦無樂。說多苦相令生厭惡,故苦諦先說也。由是若自見墮於苦海,欲從彼解脫者,必須斷苦。然若未斷苦因,知不能遮止,即思苦因為何,而令知集諦。故於彼後說集諦也。次知世間苦,從有漏業生,業以惑起,惑之根本,厥為我執,便知集諦。若見我執亦能斷滅,即誓於滅苦之滅諦而求現證,故說滅諦於彼後也。或有難曰:若爾,示苦諦已,便起求脫之心,於苦諦後說滅諦,亦應理也。然此無過失,爾時雖欲滅苦而希解脫,然猶未認識苦因,未見彼因能斷。即思當得現證滅諦之解脫,然未決也。如是若認識現證解脫滅諦者,即念何為趣彼之道,轉入道諦。故道諦後說也。

  如是四諦者,於一切大小乘中,多次宣說,以是善逝總攝流轉世間及還滅世間之諸要處故,於修解脫最為切要。故於如是次第引導弟子也。若但從思惟苦諦門中,於世間輪迴無一實能遮止其耽著者,則欲得解脫唯成虛語。任何所作,俱成集諦。若但從思集門中,不善了知世間根本諸惑業者,如射箭未認鵠的,此是遮斷正道之諸扼要處,而於非解脫三有之道,執以為是,必勞而無果。若未知所斷之苦集,則亦不識彼寂滅之解脫,雖言求解脫,亦唯矜慢而已矣。

  壬二正明修苦分二,癸初思惟流轉總苦,癸二思惟別苦。 初又分二,子初思惟八苦,子二思惟六苦。 今初

  修一切共中士所緣品類,諸共同者,凡下士中所說者,於此亦應取修。諸不共之所修者,若有慧力,如書所示而修之。若心力弱者,則當捨所引教,隨於何處,唯修宗要正義。此等雖是觀察修,然亦除彼等所修之境外,任何其餘之善不善無記上,不應放置其心,當於所緣滅掉舉等,睡眠昏沉,俱不放縱,令心極明淨,從澄寂中漸次修之。入行論云:「念誦苦行等,雖常時修習,心餘散亂者,佛說為無義。」蓋謂意於餘散亂之一切善行,其果皆微小故。又大乘修信經亦云:「善男子,雖以此異門,如是諸菩薩信於大乘,從大乘所出生,任隨何種彼一切者,當知皆從以無散心正思義法而出生也。」彼中無散心者,謂除善所緣,於餘不散亂。義及法者,謂義同文也。正思惟者,以數數分別心觀察而思也。以彼顯示修一切功德之法,必須彼二也。以是之故,謂於三乘修一切功德,皆須心除善緣,不應於餘散亂,正住於專一之止,或彼隨順,及正於善緣別別觀察如所有與盡所有之觀,或彼隨順,以此二種為須要焉。如是解深密經亦云:「慈氏,或諸聲聞,或諸菩薩,或諸如來,所有世間或出世間一切善法。當知亦是此奢摩他毗舍那之果。」於此若不行正止觀,及二隨順,則三乘一切功德,為正止觀之果無決定也。

  此中八苦者,第一思惟生苦中有五,一生為眾苦所隨,謂地獄有情,及一類純苦之餓鬼,并胎生卵生之四。彼等於生時,即具多種猛利苦受而生也。二生為粗重所隨,謂煩惱生住增長之種子,隨順和合,於善安住無所堪能,亦復不能隨欲而轉。三生為眾苦所依,依於三界而受生故,老病死等苦便增廣。四生為煩惱所依,謂若生世間,於貪瞋癡境三毒自生。由此身心極不寂靜,唯苦無樂,以諸煩惱從多門中逼迫身心也。五生為不隨所欲法爾離別,謂一切生之邊際,莫越於死,雖非所欲,但能令受苦。於彼等苦須數數而思之。

  第二思惟老苦中有五,一盛色衰退,謂腰若弓曲,頭如花白,額類砧板,縐紋滿面等,盛色衰退不可愛樂。二氣力衰退,謂坐如重負斷繩,立同拔舉樹根,言詞艱鈍,行步遲緩等。三諸根衰退者,謂眼等於色等境,不能明了而見。以多忘念故,念等之力漸減也。四受用境界衰退,謂於飲食等不易消化,於餘欲塵亦無能受用也。五壽量衰退,謂壽盡泰半,漸近於死。於是等苦當數數思之。僅拿瓦云:「死苦雖烈,為時尚短,此老苦則尤烈也。」迦馬瓦云:「老漸漸來稍容易受。若同時而來,殊無法可忍矣。」

  第三思惟病苦中有五,一身性變壞,謂身肉消瘦,皮乾枯等,二憂苦增長而住,謂身中水等諸界,輕重錯亂,逼惱其身。以是於心生起憂惱,而度日夜也。三於可意境不能受用,謂諸可意境,若云於病有損,則不能如欲受用,如是所欲之威儀,亦令無能動作也。四於不可意境非其所欲須強受用,謂非所悅意藥飲食等,須強受用。如是火燒針刺等諸粗猛觸,亦須忍受。五能令命根速離壞,謂見病不可療治,生諸苦也。於彼等苦,須細思之,

  第四思惟死苦有五,謂當捨離受用,朋翼,眷屬,自身,四種可愛圓滿之境,及其命終時,備受種種極重憂苦也。於此諸苦,乃至未成厭患,當數數修之。前四亦成苦之理者,謂見與彼等相離,而生悲苦也。

  第五怨憎會苦有五,與怨敵會即生憂苦,與畏彼治罰之所依止,以惡名而畏懼,以苦逼命終而怖之,及越法死後疑墮惡趣而為恐懼,於彼等應思也。

  第六愛別離苦有五,由離最愛之親屬等,以是於心而生憂惱,發怨嘆言,身生擾惱,念彼才德欲戀逼心,及彼之受用有所闕乏。如是而思之。

  第七思惟求不得苦有五,此同愛別離苦。求不得者,雖作農而秋實不登,雖經商而利息不獲等,於其所欲,雖努力求之亦不得,心灰意冷而成苦也。

  第八總之說思惟五取蘊苦之義有五,謂當成眾苦之器,已成眾苦所依之器,是苦苦器,是壞苦器及行苦器。於彼等當數數思之。此中初者,謂依受此五取蘊,能引以後之苦也。第二者,謂此已成之蘊為能依之老病等之所依也。第三第四者,謂彼苦之粗重,隨順和合,故生彼二也。第五者,謂但成取蘊,即於行苦性中生,以先惑業自在之一切行皆是行苦故也。若於取蘊性之世間,未生起真正之厭患,則真求解脫之心無所從出。而於有情流轉世間,亦無生起大悲之方便,故任隨趣入大小何乘,此種意樂極為重要也。

  子二思惟六苦者, 親友書中說,為無有決定,不知滿足,數數捨身,數數受生,數數高下,無伴之過六者,復攝之為三,謂於流轉中不可保信,於彼之樂任其受用亦無厭足之邊際,從無始而住也。初中有四,於所得身不可保信者,謂數數捨身也。於作損益不可保信者,父子母妻之轉變,及親怨之變易等,無決定也。於得圓滿不可保信者,從高而墜下也。於共住不可保信者,當無伴而往也。從無始而住者,數數相續受生,不見生死之邊際也。如是數數當思惟之,復次,於貪增長,成現在多數之樂受者,是乃於苦稍抑而起之樂心也。蓋於除苦無有不對待之自性樂故。譬之過量行勞之苦,由坐而生起樂心,彼乃前行勞苦漸息,遂覺漸次起樂,非彼自性是樂也。苟坐復過久,仍如前生苦故。若以自性為樂因者。如依苦因,任若干時唯苦增長,如是依於行住臥及飲食日陰等所生之樂,亦須任若干時,漸成增長若干之樂,但若過久,實唯苦生可知矣。此入胎經及四百論本釋中說也。

  癸二思惟別苦分四,子初思三惡趣苦, 已如前說。

  子二思惟人之苦者, 謂饑渴寒熱不悅意之觸,追求與疲勞之苦。復有如前所說之生老病死等七者應知。又集法句云:「無餘惡趣苦,人中亦有之,苦逼同地獄,窮似鬼王界。此中畜生苦,以力強凌弱,壓迫而損害,是如水瀑流。」四百頌亦云:「優秀勞其心,庸流苦其身,二苦令此世,日日而摧壞。」

  子三思阿修羅苦者, 彼以不忍於天人富饒之嫉姤,熱惱其心。依此為緣與天戰鬥,領受多種截身破裂等苦。彼等雖具智慧,以異熟障故,說彼身不能見諦也。

  子四思惟諸天苦分二,丑初欲天之苦,丑二上界天之苦。 初又分三,寅初死墮苦,寅二陵懱悚懼苦,寅三砍截破裂殘害及驅擯苦。 今初

  諸天若於死時,見五死相,從彼所生之苦,較先受用天欲所生之樂尤為重大。五死相者,身色不可愛樂,不樂本座,花鬘萎□,衣著垢染,及身出昔時所無之汗也。親友書云:「若從天處墮,眾善盡無餘,任落傍生鬼,泥犁隨一居。」

  寅二悚懼苦者, 於具有廣大福聚諸天,及有最極勝妙欲樂生時,諸薄福天子見之便生惶怖,由是而受廣大憂苦。

  寅三砍截等苦者, 諸天與修羅戰時,受諸支節斷截,身體破裂,及殺害之苦。若斷頭者,則便殞歿。若傷身節餘處續還如故。擯逐苦者,強力天子,纔一發忿,諸劣天子,便被驅擯出其自宮。

  丑二上界天之苦者, 上界二天,雖無苦苦,然具惑與障,於死及住不得自在,以其粗重即彼苦也。復次集法句云:「有色無色界,超越於苦苦,具有定樂性,經劫住不動。然彼非解脫,爾後仍復墮,從惡趣苦灘,暫似為出越,雖勤無久居,猶如鳥飛空,如童力射箭,終有下墜時。似燈久然燒,剎那剎那壞,為行及變壞,諸苦所損害。」

  辛二思惟集諦趣入流轉之次第分三,壬初煩惱發生之相,壬二此業積集增長之相,壬三死及結生相續之相。 今初

  能成流轉之因,雖須業惑二者,然以煩惱為主。若無煩惱,昔所集業縱越數量,如無水土等之種子不能生芽。於業若無俱有因亦不生苦芽故。若有煩惱,雖無先業,亦可於彼無間從新積集而取後蘊故也。因明論云:「若已度有愛,餘業不能引,以俱生盡故。」又云:「若有愛者更當生故。」是故依於煩惱對治,甚關重要。由知煩惱而得自在,故於諸煩惱當善巧也。

  此中分三,癸初正明煩惱,癸二煩惱生起之次第,癸三煩惱之過患。 今初

  煩惱之相,略說有十。一貪者,緣於或內或外悅意可愛之境,隨起貪著,如油沾布,難於滌除。此亦於自所緣耽著增長,而於所緣難離也。二瞋者,緣於有情及兵器棘刺等諸苦所依處,起憤恚心,心漸粗猛,於彼等境,思作損害也。三慢者,依於薩迦耶見,緣於外內之高下好惡,心生高舉也。四無明者,於四諦業果三寶之自性,心不明了,具有無知染污者也。五疑者,緣於諦等之三,念其為有為無,是耶非耶。六壞聚見者,緣於取蘊,謂我我所,具我我所見之染慧也。彼中壞者謂無常,聚者是眾多,以此任何所有之事,唯無常與眾多,而無有常一之補特伽羅也。為顯此故,立壞聚名。七邊執見者,緣於壞見所執之我,或計恆常,或執此後無結生之斷見,以染污慧為性也。八見取者,緣於壞見邊見邪見等之三中任隨一種,及依彼等所生見聚,執為殊勝之染慧也。九戒禁取者,緣於應斷之戒,及器具,軌則,身語決定等禁,并依彼等而生之蘊,見為淨罪脫惑出離世間之染污慧也。十邪見者,謂執無前後世及業果等之損減,及執自在自性等為眾生因之增益,具染污慧也。此等乃就上下宗所共許之煩惱而言。中論佛護派者,於下當說。

  癸二煩惱生起之次第者, 若許壞見與無明為各別者,譬之稍暗之中有繩,以繩之本體不明,遂於彼起執蛇心。由於蘊之本體不明,而為無明之暗所覆,於蘊誤執為我。而其餘諸惑從彼生焉。若許彼二為一者,則壞見即煩惱之根本也。彼復由壞見執以為我,遂判別自他。如是判已,於自則貪,對他起瞋,緣我則高舉亦生,於我執有常斷,而見有我等,并於後相續之惡行,起勝執也。如是於宣示無我之大師,及彼所說之業果四諦三寶等,謂無彼等之邪見,或復思量彼等為有為無,或是或非之疑惑亦生焉。釋量云:「有我知有他,我他分愛憎,由此等和合,一切過當生。」

  癸三煩惱之過患者, 莊嚴經論云:「煩惱壞自壞他亦壞戒,衰退失利護及大師呵,鬥諍惡名餘世生無暇,失得未得意獲大憂苦。」入行亦云:「瞋愛等怨讎,非有手足等,亦非有勇智,以我作奴僕。住於我心中,愛樂猶損我,此非可忍處,忍受反成呵。設諸天非天,一切皆讎我,然彼等不能,投入無間火。具力煩惱讎,若雖遇須彌,摧毀亦無餘,剎那能擲我。如此煩惱讎,常時無始末,其餘諸怨讎,不如是長久。若隨順承事,皆為作利樂,順諸煩惱者,後反作衰損。」如是所說過患,當思惟之。蘭若者云:欲斷煩惱,須知煩惱之過患,性相對治,及生起之因等,知過患已,則認為讎敵而執之,若不知其過患,則於讎敵不識也。當如莊嚴經論及入行所說而思焉,又若欲知煩惱之相,須聽對法,下至亦須聽聞五蘊論。知根本及隨煩惱已,隨貪瞋等生時,則認識此是彼耶,彼已生耶。如是念之,與煩惱而鬥也。如其所說,須當了知。

  壬二業積集增長之相分二,癸初所作業積集增長之認識,癸二此積集增長法如何。 今初

  業分二類一思業,謂自相應思,於心造作,意業為體,於諸境中,役心為業。二思已業,由心等起身語之業。毗婆沙師,許為表無表二惟有色。世親菩薩破之,由許為與身語有表俱轉之思,釋二業為思也。此中不善業者,非福業是。福業者,欲界所攝之善業是。不動業者,色無色界所攝之有漏善業是。

  癸二增長法如何者, 若已現證無我者,雖猶有以惑業增上於世間生,然不新集能引之業。故積集世間之引業者,謂住大乘加行道世第一法以下之一切異生也。又以彼身之三門,作殺生等不善者,是集非福業。若行欲界善布施持戒等者,是福業。若修靜慮及無色界所攝之止等者,即集不動業也。

  壬三死與結生相續之相分五,癸初死緣,癸二死心,癸三煖從何收,癸四死已成中有之理,癸五次於生有受生之相。 今初

  壽盡死者,以先業所引之壽,一切皆盡,時至而死也。福盡死者,如無資具而死也。不平等死者,有九種因緣,謂食無度量等,如經所說。

  癸二死心者, 信等善心及貪等不善心。此二心者,或依自力,或依他使念,於想粗轉之中間令心發起。具無記心死者,於善不善二心不自憶念,亦無他使念。此中作善者,如由暗入明,死時如夢種種悅意色生,安樂而死,解支節苦亦甚微細。作不善者,如明趨暗,死時如夢顯現種種不可愛色,生起猛利之苦。受支解之痛,亦極劇烈。支解者,除天及地獄外餘趣皆有。具無記心者,如上所言之樂苦俱不生也。死時善不善二心者,何多修習。彼即現起,餘心則不轉也。若於善惡二種平等者,何者先念彼先現起,餘不隨轉。心微細行時,善與不善二種皆止,而成無記之心。一切死時,當其想心未至不明之間,以長時所習,我愛現行,由彼最後我愛增上,念我當無,便愛自身。此即受中有之因也。預流及一來,雖亦起我愛,繼以慧觀察而不忍受,如具力人打力弱者。若不來果者,則我愛不生矣。

  癸三煖從何收者, 作不善者,先從上身收煖,至心而捨。作善者,先從下身收煖,於心而捨。皆從心而出識也。於最初精血之中,識於何住,即成心藏,後從何出,即是最初之所入也。

  癸四死後成中有之理者, 如上所言,識從何出之時,由彼無間,如秤低昂,而成死與中有也。彼中有者,眼等根全,當生何趣,即具彼趣之身相。在未受生之間,眼如天眼,身如具通,俱無障礙。同類中有,及由修得離過之天眼能見之。俱舍雖言,若成何趣之中有,次無遮止令於餘生。而集論則說有遮也。作不善之中有者,如黑羺光,或陰暗夜。作善中有者,如白衣光,或月明夜。中有同類能互相見,并能自見生處。地獄中有如焦株杌,傍生中有如煙,餓鬼中有如水,欲天與人之中有如金,色界中有鮮白。此入胎經所說。若由無色生下二界,則有中有。若從彼二生無色者,隨於何死,即於彼處成無色之蘊,無中有也。又天之中有向上,人之中有平行,諸作惡業者,眼目視下,倒擲而行。三惡趣之中有皆同也。壽量者,若未得生緣,極七日住,得緣則無決定,不得亦須換身,於七七日住,在此期內,定得生緣,無過此限。如天中有,七日死後或復為天,或變人等之中有。以有餘業,能變中有種子故也,餘亦如是。

  癸五次於生有結生之相者, 瑜伽論云:若胎生者,於父母精血起顛倒見,爾時如父母未眠,而如幻見眠,於彼愛著。俱舍說為見父母眠也。彼復若生女身之中有,於母思離,貪與父交。若生男者,於男思離,貪與女交。是欲起已從而趣向。如是男女支體,餘漸不現,唯見男女根相。對彼起瞋,中有遂滅,而成生有。復以父母貪愛俱極,最後有濃厚之精血各出一滴,相與和合,住母胎處,狀如凝乳。與彼俱時則中有滅。與滅同時,以結生相續之識力,有微細餘根大種,和合攝彼同分之精血,而餘根以生。爾時入胎之識,諸不許阿賴耶者,則為意識結生也。若於生處不欲去者則不赴,不赴則不生,故已作增長生地獄之業,如宰羊殺雞販豬等非律儀之中有,於其生處如於夢中而見有羊等,以昔串習之愛樂,即往赴彼,次於生處之色起瞋,遂致中有滅而生有生焉。如是於地獄及大癭餓鬼中生亦同。凡當生於畜生餓鬼人及欲界色界天者,於其生處,見自同類喜樂之有情。於彼歡喜,思欲奔赴,由於生處起瞋,中有隨滅,而生有生焉。此本地分中所說也。其非律儀販雞豬等之生地獄,與此相同。俱舍云「濕化染香處,」謂濕生貪染香氣,化生貪染住處而生也。又若生熱地獄者思煖,若生寒地獄者思涼,中有趨之乃生。此註中釋也。卵生如胎生。亦出俱舍論註。

  己二發心之量者, 如是從苦集二門。審知世間之相,若僅生起希求捨離,及於寂滅希求證得,雖是出離之心,然猶嫌不足也。蓋必如居火宅及繫牢獄,於彼宅獄生若何不樂,則欲求逃脫之心,亦當生起若何之量。然後仍須漸為增廣此種意樂。如夏惹瓦說,若置酒上之粉末,僅口面而浮者,則其厭捨世間之集因,不過如是,而求滅苦集之解脫,亦與相同。是故雖欲修解脫之道,但唯空言。其不忍於他有情流轉世間苦之大悲,亦無從生起。故能勸勉不假造作之無上菩提心力,亦必不生。其曰大乘者,亦僅隨語而轉。此當數數修習之。

  己三除邪分別者, 或曰若修厭患,令想出離,如同聲聞不樂世間,則墮寂靜之邊,故修厭患於小乘為妙,菩薩修此,則不應理。以秘密不可思義經中說也。答曰:經謂菩薩於世間不應怖畏之義者,非謂於業惑所制,而流轉三有之生老病死等苦不應出離。蓋謂菩薩悲願自在,為益有情,而於三有受生,不應怖畏也。夫以惑業所制,流轉世間,為眾苦所逼者,自利猶且未能,況云利他者哉。此乃一切衰損之門,菩薩較諸小乘尤應厭離而滅除之。而於悲願自在,受生世間,則應歡喜焉。又彼經亦云:「諸菩薩者,為令有情,悉皆成熟,易攝受故,於此世間。見有勝利,不住廣大涅槃。」如是未能簡別,若如前而說。於彼說者,設有菩薩戒,則生一染污之惡作罪。此菩薩地中所言也。若於生死意求出離已,見諸有情是自親眷,為利彼等而發菩提心者,是四百頌之意,月稱大阿闍黎,於彼釋中說也。

  己四決擇能趣解脫道之自性分二,庚初依何等身滅除生死,庚二修何等道而為滅除。 今初

  如上所言,以修三有之過患,於生死中,生起猛利欲求出離,以彼生死,當須滅除。如親友書云:「除八無暇過,閑暇既已得,爾可務當生。」謂須於此暇滿時而滅除之。若居無暇,則無滅除之時,已如前說。大瑜伽者云:「現在是從畜牲中分出之時也。」博朵瓦亦云:「昔經爾許之流轉,未能自返,今亦不能自返故急須還滅之。得還滅之良機,亦正在此得暇滿之時也。」又若在家者,不但修法之障難甚多,且易生過咎。出家者則與彼相反,故滅除生死之身,以出家最為殊勝。若善巧者,當於出家而欽慕焉。具力所問經云:「居家菩薩,當願出家。」此中要意,謂願近圓也。莊嚴經論亦云:「應知出家分,無量功德具,勝比勤持戒,在家之菩薩。」如是非但為修解脫生死讚嘆出家,即由顯密門中修一切種智,亦說出家身為殊勝也。出家戒者,是三種戒中之別解脫律儀,於教法根本之別解脫戒,當敬重之。

  庚二修何等道而為滅除者, 親友書云:「縱使烈火然頭上,遍身衣服焰皆通,此苦雖急猶可置,求證無生較此要。爾求尸羅及定慧,寂靜調柔離垢殃,涅槃無盡無老死,四大日月悉皆亡。」謂於三學當修學也。於此若僅於中士道而為引導者,亦須廣說以三學引導之方便。然此不爾。以慧觀及心學生止法者,於上士時當說,今此略言戒學耳。先須於戒之勝利數數思惟。心既決定,則勇猛增長。親友書云:「眾德依戒住,如地長一切。」妙臂經亦云:「如諸禾稼依於地,無有過患而發生,如是依戒勝白法,以悲水潤而生長,」當如說而思焉。

  於戒受已而守持者,勝利甚大。若不守護過患亦甚。經云:「或以戒得樂,或以戒感苦,具戒則安樂,毀戒則苦惱。」文殊根本大教王經亦云:「持咒若壞戒,不得上悉地,中品亦不成,亦不成下品。佛於毀戒人,不說咒成就,亦非趣涅槃,境處之方際。於此惡異生,何有咒成就,此毀戒眾生,如何有樂趣。既不成現上,亦不成勝樂,況佛說諸咒,而能成就耶。」如是所示不守護之過患,當數數思之。如三昧王經云:「於居家白衣,我所說學處,爾時諸比丘,彼戒亦不具。」於此所說,謂苾芻不能守護五戒之時,精進持戒者,感果甚大,故當努力。即彼經云:「盡於恆沙俱胝劫,而以信心備飲食,並以傘幡燈燭鬘,承事俱胝由他佛。若於妙法極欲壞善逝正教將滅時,於日夜中行一戒,此福比前最殊勝。」

  如何修學之法者,謂於四種生罪因中,無知之對治者,應聽聞諸學處而了知也。放逸之對治者,於取捨之所緣行相,不忘憶念。及數數觀察三門,了知於善惡何轉之正知。以自或法為增上,於罪生羞恥之慚。及念為他所呵而起羞恥之愧。怖畏惡行之異熟,而生防護之心。不敬重之對治者,於大師及彼所制,並諸同梵行者,皆當敬重也。煩惱熾盛之對治者,觀察身心何種煩惱增上,當努力從而對治之。若不如是勵力,意謂違越少許,其過輕微,於所制而放縱者,最後結局唯得苦惱。戒經中云:「若於大師悲愍教,以為輕微少違越,由彼彼苦得自在,如折籬壞菴摩羅。世間有違王重敕,或者猶獲不治罰,非理若違能仁教,如墮傍生醫缽龍。」以是故應努力勿令罪染,設有染犯,亦莫不念而棄置之,於墮罪還出之儀軌,應如說勵力而作。如是守護之法,雖是具別解脫律儀者,然於修密咒者亦同之。妙臂經云:「以我所說別解脫,淨戒調伏而無餘,居家持咒惟除相,及軌則外餘應行。」謂居家持咒者,唯除少數出家衣相之類,及羯摩軌則并單制之軌則外,其餘從調伏中所出之戒條猶須行也。則出家持咒者,更何待言哉。康隆巴云:「若饑饉時,則一切事皆注向於青稞上去,如是一切亦皆展轉於戒上去,是故於此當勤修學。然欲戒清淨,不思業果必無成就,故思惟業果,是秘妙教授也,」夏惹瓦亦云:「總之生何善惡,皆依於法,於佛法中,若依戒律所說而依止行之,則無須猶豫。內心既淨,則常喜樂,後亦善妙也。」

  善知識敦巴亦云:「一類依律而捨咒,或則依咒而棄律,而不知咒為律助,律為咒伴也。若非我師所傳之語,則無如是教授。」又阿底峽尊者亦云:「我印度或有大事,或有非常事時,則集諸受持三藏者,問三藏中無遮耶,不與三藏相違耶。決擇已,即如彼而作。於蓮花戒寺,更加問菩薩行中未遮耶,不與彼相違耶。凡有一事,皆以律師為依據而處理焉。」已釋共中士道修心之次第竟。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