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菩薩行論 十四》

雪歌仁波切講授,法炬法師翻譯
2005/4/24


我們上次講到身語意三門,身語業的造作或是身語業表現在外在的行為,當它們呈現出來時,會有同行的煩惱(同時現行的煩惱),這個煩惱就是我們應該要滅除的。就像《俱舍論》所說的,可以分為思業和思已業,思已業就是當我們在造作身語業時同時生起來的,而思業則是指之前所發起來的動機。

思業就是我們心的思惟,最初我們生起貪的意樂,之後再透過貪的意樂而由身語表現出貪的行為。瞋也是如此,先有瞋的意樂生起來,然後再透過身語而表現出行為,力道的大小是有一點差別的。每一個煩惱的意業和身語業之間也可以說是粗和細的差別,意業時可以說是比較細及比較輕的,身語業就是比較粗及重的。

請看第 103 頁,「卯二、心之所學守護勿失分三, 辰一、別以對治守護,辰二、共通對治,辰三、修對治加行之理。今初。」

我們的意千萬不要被煩惱所雜染,這裡講到三種對治方法來守護我們的心,第一個是各別加以對治,第二個是共通對治,第三個是直接去修對治的加行法。當我們還處於意樂的階段時,也就是處於思惟而還沒有身語的造作之前,此時我們可能因為疑或邪知而造作出身語的行為,要遮止疑和邪知的意樂,就必須要非常堅持去相信三寶,對三寶所傳的學處要生起相信的信,以及對三寶生起欲求信及清淨信,一般說來,要對三寶生起這三種信。請看文:

「極深勝解殊勝信,堅毅恭敬謙下心,知慚識愧具怖畏,寂靜勤求悅眾心。」

這裡講到我們要如何去對治煩惱,首先說到我們要經常去做對治的加行,而且是要恭敬的去做,心必然就會具足功德,否則,心就很容易被煩惱所侵入、沾染。這裡的「堅毅」就是經常、持續、堅決的做下去,「恭敬謙下」就是非常謙卑的去做,而且還要「知慚識愧」,也就是要懂得慚和愧,「具怖畏」就是去思惟三惡趣的種種情形而心生畏懼,「寂靜」就是指調伏,也就是我們的五根,不論是嘴巴講話或眼睛注視各種事物時,都要顯得非常寂靜、調柔,因為我們的身語如果很粗暴的話,就會變成很不調柔。我們的識生起來是依於根,眼識依著眼根而生起,根如果放鬆、調柔的話,識自然也就會很調伏、寂靜,如此一來,你的身語自然就不會很粗暴,而是會很調柔。這些都是讓我們不容易生起煩惱的方法。接著是「勤求悅眾心」,如果你以其他有情為主的話,就不容易生起這些煩惱,如果是以自己為主的話,可能就很容易生起這些煩惱了。這裡講的幾個都是讓我們不生起煩惱的方便。請看文:

「若遇愚人作相違,於所欲求無厭患,煩惱使彼生此心,如是思惟悲愍彼。」

當我們要去做利益無量無邊有情的事情時,往往會遇到一些困難,因為對方有情會有強烈的我愛執在,再加上我們自己也有一些我愛執,兩個我愛執相遇,就會產生不和諧的地方。遇到這種情形時,我們就應該去思惟這完全都是因為煩惱的緣故,而不可以去責怪對方而心生厭惡,反而要對對方生起悲愍的心,而不可以捨棄他。雖然我們利益他人時會遇到這些困境,可是,應該要為對方著想,對他們更生悲愍心。

我們有時會隨著心意而生起不同的煩惱,所以,我們要一一加以對治,這就是前面說的「別以對治守護」,也就是各別的以對治法來對治所生起來的煩惱。下面就講到共通的對治法,請看文(辰二、共通對治):

「於諸無罪善事中,不損於己利有情,猶如幻化無自性,應常堅持如是心。」

「於諸無罪」就是沒有自性諸罪,罪有自性罪和遮制罪兩種。自性罪就是它的體性本身就是罪惡的,這就是指所有的惡業而言,所有惡業都是屬於自性罪。遮制罪則有兩類,一個是佛所制訂下來的規定,另一個則是自己許諾要去遵守的遮制,如果沒有這些遮制的話,那就一定全部都是善的事了。「於諸無罪善事中,不損於己利有情」,沒有這些罪當然都是善的,當然也就都不會損害到自己,也不會損害到其他的有情。除此之外,還要去了解空性慧,「猶如幻化無自性」,要了解所有利己利他之善事都是無自性的,我們的心以通達空性的般若來攝持,如此一來,「作事如幻化,常持其心令無驕慢」,就可以經常堅持如是一顆心,用證空性的慧或是通達空性般若的心來攝持,去行自他皆得利的種種事。

請看下面的小字,「常持其心令無驕慢」,我們知道慢可以分成很多種,這裡可能特別是指執實而言。也就是我們的心要依著通達空性的般若來攝持,這樣心就不容易被煩惱侵擾了。因為通達空性的般若(證空慧)是我愛執的正對治,這個心不會有執實。也就更不可能會有依於執實而生起來的貪瞋癡慢疑,甚至競爭的心也不會生起,可以說通達空性的般若是一切煩惱品的正對治。

在煩惱當中,我們以貪瞋二者為例,對治貪要修不淨觀,對治瞋要修慈心,可是貪的對治法(不淨觀)無法成為瞋的對治法,瞋的對治法也無法成為貪的對治法,而證空慧(通達空性的般若)則可以成為這兩個共通的對治法。

那麼,應該如何做呢?以貪來說,我們要利用禪修空性來遮止掉貪,如果光要遮止貪的話,可以觀修不淨觀,在觀修不淨觀的時候,主要是在對境上來修的。我們之所以會生起貪,是因為我們會對所面對的對境增益、虛構了它的悅意相,以及去虛構它的自性是常的、堅固不壞的。而在修不淨觀的時候,我們也是在對境上來修,去思惟這個對境是無常的、醜陋的、不悅意的。這種修持方式全部都是在對境上修的,所以,能對治的力量也僅僅這樣而已。而修空性就不是這樣了,修空性不但是在對境上來修,也在有境上來修,在修空性時,我們會在境及有境上去追尋它是否有它的自性,當我們去探究它究竟的自性時,會發現無毫髮許自性可得。因此,我們可以獲得境和有境是不堅固的、不是常的這樣的定解。這樣來禪修的力量是會變成非常大的,不但可以套用於遮止貪,也可以套用於遮止瞋方面,可以成為兩者同時的對治法。

要遮止瞋也是一樣,也是在對境上來修慈,利用在對境上尋找可以讓我們生起慈愍心的這一點,透過這樣來遮止我們所生起的瞋,都僅僅是在對境上而已,而在有境上則沒辦法特別去修慈。可是,當我們在修證空慧時,就不是僅僅在對境上而已,對境和有境兩者都併修。所以,在遮止煩惱這一點上,用證空慧來遮止和僅僅各自的對治法來做的話,兩者的力道差別就很大了。

我們之所以會生起貪,就是因為見到對境,因為這個對境是我們所想要得到的事物,因此就會生起貪。當我們遇到不想要的事物時,就會生起瞋。當我們生起貪時,會生起很強烈想要去佔為己有的心,生起這個思惟者是有境,也就是遇到貪的對境的值遇者。生起瞋的時候也是一樣,當有境遇到不想要的對境時,就會生起想要與這個對境相分離的念頭,本來是親近的,現在想要跟它遠離,本來是遠離的,則想要跟它斷得連一點點關係都沒有。這些貪和瞋是從有境生起來的,因為這個有境(值遇到對境的我)被認為是永恆存在的、常的,因此,當值遇到想要得到的對境時,就會生起強烈的貪著心,而在遇到不喜歡的對境時,則想辦法要跟它分離、將它拋棄,貪和瞋就是這樣來的。

問題:剛剛說到不淨觀和慈悲觀都只是在境上修,可是,我們在觀想不淨時,心裡會對所觀的境生起不淨的感覺,那是在心上有境的部分觀想起來的,為什麼只說它是在境上修而沒有觀待到有境這一部份呢?是因為他沒有針對心的不淨去觀想而這樣說的嗎?

回答:在修不淨觀的時候,就只有針對對境在修,等於是在對境上觀察它的不悅意的種種形象,而不在這個生貪者的心上來觀察他不淨的部分,因此,才說是在對境上修。我們知道生貪時會有兩個,一個是生貪者,另一個則是起貪的對境,在修不淨觀的時候,是在起貪境上偵察,而不在起貪者方面來觀察。因為我們在對境上作觀察時,就是透過起貪者的思惟,他之所以會起貪,就是因為在對境上錯誤思惟的關係,因此,是在這個對境上的思惟來尋找,而不是在起貪者本身來尋找。

問題:如果我們去尋找自己內心貪瞋等不淨的想法,那就已經不算是不淨觀了嗎?

回答:如果生起貪,那就一定有一個境,有時境是自己的感受,這就沒有辦法修不淨,不淨觀沒有辦法斷整個貪心,我們是說在一個對境上有一個人就要修不淨觀。

問題:那麼,在受用上面的貪一定要用無我的空正見來對治才可以嗎?

回答:這種不會稱為不淨,這種貪心也可以稱為苦諦的一類,有的部分是苦諦,有的部分是集諦,我們要一直去看它不好的地方在哪裡,那個部分就比較像不淨觀,可是,我們還是不會稱為不淨觀的修行,不淨觀的修行只有對境是一個人的。無論如何,在對境上面一直觀察不好的在哪裡,這種只能降下我們的貪心而已,而無法對治瞋心,修空性則是兩個都能對治,在對治的能力上有很大的差別。因為我們貪心一生起,我們的心百分之八、九十是自己起貪的心,而百分之十幾則是對境的部分,主要的是「我」是很重要的,然後還需要好的對境。所以,我們的心整個都是靠我執,如果我們能斷我執的話,整個貪就一點都沒有了,為什麼需要貪的理由就一點都沒有了,整個貪心的根本就會斷掉了。所以,修空性和不淨觀有很大的差別。

當我們遇到我們所貪欲的事物時,我們就要去思惟:「我為什麼會對它起貪呢?我為什麼會需要它呢?」經過這樣的觀察之後,就會發現所生起的貪心是從哪邊來的,這個需要悅意事物的需要者是從哪邊來的,觀察後就會發現是從「我」來的,因為我們會以「我」為最重要的,然後我們再進一步去尋找這麼重要的我找得到嗎?怎麼找都找不到。在這樣想了之後,你就可以將生貪心的我或需要這件事物的需要者完全根除掉了,此時這個需要者已經不見了。

我們如果修證空慧,就可以將我執滅除,當然也可以將煩惱滅除。請問修證空慧可以將我愛執滅除嗎?(此時學員許師姐回答:空性慧可斷我執,就可斷我愛執。蔡師兄則回答:我愛執是我執的習氣所使,空性慧無法斷我愛執。)剛才說我愛執是我執的習氣,意思是我愛執是依於我執而生起來的,還是我愛執就是我執的習氣呢?

蔡師兄:我執是對自己本身的,而我愛執則是對自己本身以外所累積的,這種我愛執的習氣一定要用愛他執才有辦法對治,而我執是自己本身的,所以就不用到對其他的境,這裡的境是對人事物而言,所累積下來的是我愛執。也就是我愛執有對自己本身也有對外面,而我執則只有對自己的內心而已。我所持的理由,以我執是一種煩惱障來說,我愛執是一種所知障。

仁波切:我所問的是你講的是我執的習氣還是從我執的習氣上所生出來的一個東西?

問題:在我的想法上,內心很細微的那一分是我所不懂的,但是,在外面來看是兩種事情,我執是我執,我愛執是我愛執,是不是真正由我執引起的習氣或它本身是另外一個東西,這是我不太清楚的。

仁波切:那麼,我問你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愛執是我執的習氣的話,那麼是利他心是他人上面執著的習氣嗎?我愛執是我上面一個執著心的習氣。剛剛就是一種辯經的方式。

問題:對,利他心是利他的習氣。現在要照著仁波切說的話來回答。

仁波切:當我們看到他人時,就馬上會生起他人上面的執著心,他人上面的執著心一增加,利他心也會增加嗎?那就不需要修行了。所以,並不是這樣,因此,我愛執不可以說是我執的習氣。

問題:何謂煩惱障和所知障?

仁波切:障有三種:煩惱障、所知障、下等障(下劣的)。因此,我愛執不可以稱為所知障,而是屬於下等障。劣等障就是指無法承擔起利益他人的障礙,因為無法承擔起利益他人,所以,心是很薄弱、卑劣的,因而稱為劣等障。

問題:這樣講來,我們又回到剛剛的問題,空性能夠破我執和我愛執,那麼,我們修菩提心要做什麼呢?

仁波切:闡釋空性的經典唯有大乘經典,絕無小乘的經典,為什麼呢?

問題:我真正的問題是阿羅漢也是證得空性,應該是把我執和我愛執都全部去掉了,怎麼會說阿羅漢只有斷煩惱障而沒有斷所知障呢?

剛才仁波切之所以要問這些問題,是要讓你們更能釐清觀念。以證空性來說,大、小乘都有證空性,而利用無邊正理門來證空性的只有大乘而已,意思就是你必須要有菩提心來作助伴,才能利用無邊正理門來證得空性,用這樣來證空性,力量是非常大的,只有大乘才有可能,也只有大乘的經典裡面才有講到無邊正理的法門。因此,利用無邊正理的法門來證空性,就只有大乘而已。那麼,為什麼只有大乘經典當中才有宣說呢?因為小乘所化機的慧力無法容納無邊正理門。證空慧也要以菩提心為助力、助伴,世俗諦的廣大道可以成為甚深道的助力,彼此相互輔助,這樣彼此的力道就會變得很強。

證空性慧的力量為什麼會變成那麼大呢?因為自己和其他的有情都是相互依賴的,自利和他利也是相互依賴的,你要去了解它們之間相互依賴的關係,就必須要透過非常深細的無邊正理法門才能得知。只有你去做深入的了解之後,才能使我愛執消滅掉,也才能使愛他執的力量增長,也可以使我們迅速的積聚資糧。

如果我們只有證得空性而已,那是無法將我愛執滅除掉的,執愛他人也不可能增長。那麼,要如何將我愛執滅除而使愛他執增長呢?也就是要先很深入的去了解自他相互之間依賴的道理,而要很深入了解,就只有透過深細的無邊正理法門才能了解,經過你深入的了解、修持,當你生起修證、體驗時,自自然然就會捨棄自利而生起強烈的利他心。無邊正理法門的空正見有辦法消除我愛執,這也是空正見。

為什麼阿羅漢只能斷煩惱障而不能斷所知障呢?證空慧可以滅除我執和我愛執,如果要斷除所知障的話,就必須對無量無邊的所知完全了知,而要了解無量無邊的所知,就必須要具足無量無邊的能力,而要具足無量無邊的能力,就必須積聚無量無邊的資糧,而要積聚無量無邊的資糧,就必須要觀照到無量無邊的有情,而要觀照到無量無邊的有情,你就必須要有大悲心,而且還要生起無邊智之後,才能對有情生起大悲心。簡短回答就是這樣。

問題:何謂「無邊正理法門」?

譬如,我現在是當一個人,如果我心裡有生起利益你們幾個人的心的話,當你們有一些感受時,我跟你們有同樣感受的能力會增加,我會變成四十幾個人的能力,這種智慧就已經增長了。但是,我現在只是一個人,我的我愛執很強,我的智慧不能看得很廣,就只會去看我需要什麼及我不要什麼,這就會有分別。當我一生起大悲心,每一個人的需求是什麼,我都能清清楚楚的想到,這種能力會增加,因此,也可以說智慧也會增長。

另一方面,自跟他中間的關係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個體,他人則是無量無邊的,以這樣無邊的角度去看,也是一個緣起的關係,必須有大悲心才能想得到這樣的關係,而能想到這種緣起時,才能產生從緣起生出來的空正見,這個空正見的量也是無邊的。這樣的空正見,小乘是完全沒有(機會)的,完全沒有能力的,所謂的無邊空正見是這樣的。

我們要證空性,也要透過無邊正理門,廣、中、略三《般若經》裡面直接所闡釋的內容就是空性,這是針對《三般若經》特殊的所化機而開示的,所以是唯大乘的經典,裡面所闡釋的空性可以說是證空性的無邊正理法門,小乘行者的慧力無法了解裡面所說的內容。

蔡師兄:剛剛講的無邊正理門跟我們平常講的以菩提心攝持的空正見意思一樣嗎?

仁波切:雖然說無邊正理法門就像你所說的菩提心攝持的空性正見,可是,你要了解菩提心如何來攝持空性正見,攝持的方式要很清楚的了解。我們可能認為菩提心和空性正見都在一起,以為這樣就叫攝持,這樣的理解就是錯誤的。依著證空慧可以滅除我執、我愛執及煩惱等。

剛才說的就是共通的對治,共通的對治法就是證空慧,我們了解了證空慧是共通的對治法,就不應該虛度時光,應該要馬上用對治加行法來處理。這就像《道次第論》的科判說的「於有暇身勸取心要」,所以,我們要在那裡面思惟,要利用具足暇滿身軀的時候去取得心要。請看一○四頁(辰三、修對治加行之理),「得此殊勝有暇身,須經長劫熟思惟,應當堅持如是心,令不動搖如須彌。」

問題:剛剛仁波切講到菩提心攝持的空正見,有說到攝持的方法不可以理解錯誤,那麼,要怎樣理解才是正確的呢?

仁波切:前面講過大悲心、菩提心是怎樣成為空正見的助伴,大家要有這樣的理解。

問題:所講的是要有次第的生起菩提心,對不對呢?就像《廣論》要先有大悲心,再慢慢的由七因果或自他換去了解,而去生起菩提心,而不能沒有次第的就以為自己發了菩提心。對於剛剛所說的內涵聽不太懂。

仁波切:剛剛講的,我們心裡有大悲心的話,才會去想自跟他之間有什麼關係,這樣想的話,才會生起那上面緣起的慧,生起了這種緣起慧之後,才會生起無邊正理門的空性,這就是菩提心攝持空正見的解釋。你剛剛講的是道次第的問題,道次第又不一樣了,我們真正了解空性是在還沒有生起菩提心之前就已經生起了,菩提心之後也有空性,是否有用菩提心來攝持空性,其中的差異也是很大的。有菩提心攝持的話,它會變成無邊正理門,而攝持的方式就是剛剛前面講的這些。

這裡說的「得此殊勝有暇身」就是我們所獲得的八閒暇十圓滿的人身,之所以非常殊勝,是因為它具有意義之故。既然已經得到八閒暇十圓滿具有意義的人身,我們就必須經過長時間數數加以思惟,數數思惟就是要讓我們心中生起對於八閒暇十圓滿的覺受。你可以就八閒暇當中的每一個去思惟,一個一個加以思惟,以及十圓滿一個一個加以思惟,讓你心中生起這種覺受。如果你這樣做的話,就不會浪費一點時間了,就會生起精進之心,「應當堅持如是心」,而且要讓這種精進心不動搖如須彌山一般。

戒總共有三種:攝律儀戒、攝善法戒及饒益有情戒。以上是律儀戒的部分,律儀戒主要是要求我們要戒護自己的身語意三門,而不要造作身語意三門的惡行。律儀就涵蓋了比丘、沙彌及在家眾的別解脫戒、菩薩戒和密咒戒,這些戒的區分是在於戒的所依處,也就是在補特伽羅上區分的。你是戒的所依處,如果受了沙彌戒,那你就是沙彌,如果受了菩薩戒,就成為菩薩。

接著講攝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攝善法戒是成辦自利的,讓自己能夠積聚資糧、淨化罪障,而饒益有情戒主要是利他的,律儀戒主要是要去約束自己的身語意三門,而不要去造作惡行,因此,要去遵守別解脫戒、菩薩戒和密咒戒,而遮止我們身語意三門去造作惡行的遮止者就是這些律儀。

我們經常都會說「我、我、我」,在我的背後當然就有我愛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的就是這個依於身軀(此世此身)所生起來的我,我們會認為這個我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夠將貪執於此身的執著去除掉的話,就等於除掉修法的一個阻礙。

我們會生起貪愛這個身軀的心,也會在這個身軀上生起「我」的強烈思惟。因為生起這種強烈的貪愛心,所以,貪著此世身軀的我執就會很強烈的生起來,也就會去貪愛此世的蘊體而生起我執。如果去思惟此世的身軀它是不堅固的、不淨的,就等於除掉阻礙我們修法的阻礙者。了解這一點之後,再看下面的內容,你就不會奇怪為什麼內容中講了身軀有一大堆的過失。

仁波切以他自己為比喻,他叫做雪歌仁波切,如果有人拿著他的相片,指責他是怎樣怎樣的,他就開始生氣,為什麼他會生氣呢?因為這張相片的人就是他這一世身軀的樣子,他是依於這個身軀而生起強烈的我執,有強烈的執他為實的心。因此,當有人拿著他的相片指責時,他的心中就會很生氣。生氣的表現就表示他心中有很強烈的我執存在。這種我執是這世的五蘊為主而生出來的我執,如果那個身體不是我的話,不管他們罵相片裡什麼話,我都無所謂。

請看第 105 頁(丑二…卯一、於身不應貪著之喻):

「鳥鳶貪食死屍肉,互相攫奪與鬥爭,死時汝心不知憂,今何為身起諍競?」

我們所重視的是這個身軀,而且又在這個身軀上安立我,而生起在這個身軀上的我執。如果一個人死了之後,會被鳥鷹等爭奪搶食,我們看了會覺得很噁心。如果我們自己的身軀也那樣子的話,日後那個被分屍的身軀等於是現在這個身軀的延續,這就是在告誡我們,如果日後那樣子看起來很噁心的話,又何必對你現在的身軀生起貪執呢?應該也要生起相同的噁心感啊!

「執持此身為我所,何為防護勞汝心。」

在這個身軀上思惟為我,既然死後的身軀是這個樣子,是我們所不喜歡的。那麼,為什麼你現在還要去喜歡這個身軀呢?意思就是我們現在不可以去貪著這個身軀,應該要示現在所有身軀都是非常污穢的。請看文:

「心與此身既別異,身之所屬心何涉。」

死了之後,身心分開了,身體怎樣又與心何干呢?

剛才是對身修不淨觀,接著是對心修不淨觀。請看文(卯二、修觀身不淨):

「問愚癡心爾何故,不於木像而執持,此不淨聚朽機輪,勤加防護有何益?」

因為我們都會認為我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心中對我的依止之處(身軀)就一直視為是最好的,因而生起強烈貪圖此世安樂之心。不只如此,還會生起強烈追求個人利益的心,自然心中就不會想起佛法,心不念法,心生種種煩惱,這完全都是因為我們視這個身軀為最好及計這個我為最重要的關係。如果認為這個身軀最好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因為還有比我們這個身軀更好的。外在有很多木雕的像都雕得很漂亮,比這個身軀還漂亮,為什麼我們不去執持他,而去執持這個不漂亮的身軀呢?

講這些最主要是要破除我們認為我是最重要的這種思惟,同時也要破除我們認為這個身軀是最好的這種思惟,而不是說我們這個血肉之軀是多麼的不好,並不是這個意思。目的是要破除我們認為我及身軀為最好的這種思惟。

藏文的不淨觀有兩種,前面所講的不淨觀對象是外面的,而這裡的不淨觀,我們四聖諦當中的苦諦相反的有四個,是這樣的意思,這是自己五蘊上面的一個想法。

問題:我們是否可以說:一般的空性是只能斷我執而不能斷我愛執,最勝的空性就可以斷掉我執和我愛執。

回答:我們最主要講的是大悲心和菩提心所攝持的空性,這是要了解的,差別在此處。大家以後學《五道十地論》時,就會比較清楚哪一道的空性能力是如何的。

問題:剛剛仁波切問我們的題目是不是這個意思呢?最勝空性就是無邊正理門的空性可以斷除我執和我愛執呢?仁波切問的意思是這樣嗎?

回答:也不可以說是最勝的,我們一進去大乘資糧道裡面,就都已經具備了這些,空正見的能力是還要一直學好幾百劫的,所以也不可以說是最勝的。

問題:仁波切剛剛問我愛執是不是從我執生出來的習氣,那麼,我愛執和我執要怎樣區分才是正確的呢?

回答:我執是沒有牽涉到是否能成辦自利之事,我執是不去觀待他者而可以獨立存在的,而我愛執則非如此,我執可以助長我愛執,我愛執卻無法助長我執。另外,可以說伴隨我執出來的我愛執也會給它幫助,會助長我執,可是,單純的一個我愛執則不會幫助我執。

問題:請問我執和我愛執有沒有一個總別的涵蓋面?

回答:你如果要講哪一個能夠週遍,那是沒辦法這樣講的,因為它們是各自分開的。另一方面來說,我愛執一直到七地才能斷,而我執則不一定需要修學大乘,小乘的無學道就能夠斷除我執。以大乘來說,我執也是要到七地才能斷掉。

問題:剛剛講到遮制罪有兩種,一種是佛制訂的,一種是我們自己去許諾的。我們自己許諾的是否有怎樣範圍之內的許諾呢?還是跟朋友約定一件事情就算是一個許諾呢?

回答:這應該是屬於小小的,應該不是屬於戒的,比如在上司前面答應要做什麼事。

問題:那麼是要在上師、師長或三寶之前許的諾言才算嗎?

回答:在佛菩薩面前講的,我們才會稱為遮制罪。

問題:剛剛講到三種戒,講到律儀戒的時候,有提到比丘、沙彌戒、在家戒、菩薩戒,菩薩戒不是屬於饒益有情戒嗎?

回答:菩薩戒是三種都有。別解脫戒、菩薩戒和密乘戒都算是第一類的律儀戒,第二類和第三類只是稱為戒而已,事實上不是真正的戒。也有人稱第一類是別解脫戒,而菩薩戒和密乘戒則是上面的第二和第三類,自己的部分是第二類,關於別人的部分則是第三類。菩薩戒和密乘戒是大乘的,整個大乘可以分類為自利法身和利他色身,自利法身的部分就是第二類的戒,利他色身的部分就算是第三類,也有這樣分類的方式。

問題:剛才講到自己許諾的部分,我記得在講到《攝頌》時,翻譯老師有講過發誓和發願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在佛菩薩面前的誓言,可能旁邊就必須有一個上師才算,如果只是自己在佛堂跟佛菩薩發誓要如何做,這樣好像不是真正的誓言,有這樣的區別嗎?

回答:是的,真正守的戒是一定要有一個活的人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