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集菩薩學論


護法師品第三

  論曰:守護方便說有三種:謂護身、語,得離諸難。護持正法行者思惟守護,不令他人之所損害,離此難事。

  如《虛空藏經》護持正法諸菩薩等,同說偈言:「最上兩足尊,於此滅度後,咸生勇猛心,不自惜身命,護持佛正法。棄捨於利養,及離諸眷屬,為證佛智故,不捨是正法。若毀恨罵辱,乃至加惡言,護持正法故,我等皆當忍。或戲調輕蔑,誹謗不稱讚,護持正法故,一切皆當忍。」

  又總略云:「為末法眾生,我當持正法,如世惡比丘,有大增上力;於諸妙經典,不聽亦不讀,唯自師己見,執異互相非。又於甚深教,皆順解脫果,如是正法中,心不樂分別。」乃至「以慈念眾生,或不住是法,為起悲愍心,得持是經故。若見毀戒人,貪著於利養,我當憐愍心,方便令棄捨。若見惡心者,毀謗於正法,我以慈忍心,正見令歡喜。如力護彼人,善成於語業,或復不與言,彼當自安住。後以四攝事,成熟如是人,於罪惡行中,教導令開悟。或能捨憒鬧,寂住善境界,如自在鹿王,少欲及知足。」

  乃至偈云:「若入於聚落,調柔心正直,諸有求法者,為說深妙法。

  令遠住空閑,樂寂靜法欲,由斯善利中,而常獲法樂。若諸迷謬者,數數現其前,安住法樂中,應當自觀察。我為導世師,不染世間法,而於毀讚中,若須彌不動。破戒諸比丘,設來增毀謗,應自忍是事,慎勿加於彼。又此諸法中,我說無所有,於斯正法行,不生冤報想。假我沙門相,實無沙門德,聞此嗢陀南,於經亦毀謗。或截於耳鼻,及不喜樂見,聞此嗢陀南,正法悉誹謗。未來諸比丘,護持正法者,為其作留難,不令聞是法。或為王所執,謫罰於大眾,我願承佛威,普皆聞是法。當來惡世時,寧喪於身命,護持正法故,作眾生利益。」

  《妙法蓮華經》亦作是說:「應入行處及親近處,常離國王及國王子、大臣、官長、兇險戲者,及旃陀羅、外道梵志;亦不親近增上慢人、貪著小乘三藏學者、破戒比丘、名字羅漢、及比丘尼、好戲笑者、諸優婆夷,皆勿親近。若是人等,以好心來到菩薩所,為聞佛道,菩薩則以無所畏心,不懷希望而為說法。寡女、處女及諸不男,皆勿親近,以為親厚,及至販肉自活,衒賣女色,如是之人皆勿親近。兇險相撲,種種嬉戲諸婬女等,盡勿親近。莫獨屏處為女說法,若說法時無得戲笑。」

  論曰:復說是難。

  所謂魔事,《般若經》云:「謂魔波旬於未久住菩薩乘者,修習此般若波羅蜜多時,起大勢力。」又云:「復次,阿難陀!若菩薩摩訶薩修習此般若波羅蜜多時,有惡魔來於菩薩所,生嬈亂意,現怖畏事,化雷、電、火燒十方界,欲令菩薩驚怯毛豎,於一念中退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復次,教人書寫乃至讀誦,是人不樂棄捨利養,從座而去,如是狂亂作大戲笑。復次,書寫乃至讀誦起諸魔事,謂尋求城邑聚落、和尚、阿闍梨、父母、知識、營從、親黨如是作意。又復思念賊難衣服、財物。復次,有說法師樂欲如是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書寫乃至讀誦,彼聞法者或生厭怠,於法師所如是顛倒,樂往他處聽餘經法。又說法師樂欲大器,彼聞法者希望少分。或說法師唯樂略說,彼聞法者更希荷負。如是一切說為魔事。」

  又《虛空藏經》云:「乃至樂行十不善業,捨於善法,如是一切悉為魔事。」

  《海意經》云:「世尊!復次菩薩住阿蘭若,樂處閑寂以為止足,雖離俗出家少欲知足,然妙樂行不求多聞,亦不化度眾生,於講法處不樂聽聞,是中隨宜所說諸決定義,應當親近不生諮問,於少善行亦不希求,然住空閑,多樂憒鬧,集煩惱行,如彈指頃,即從座起,不自知覺,不修違害壞道觀門,不行自利利他。世尊!是名菩薩住阿蘭若第七魔事。以要言之。世尊!復次菩薩有惡知識親近承事,與善知識體相無異,乃至斷四攝事,斷修福業,斷護持正法,唯修狹慧,少欲知足,教詔為說聲聞、緣覺,若時菩薩離大乘行於此菩薩營務定可作者,故樂稱量,唯修狹慧。如有處說,菩薩於菩提道勇猛精進,暫無懈息,或八、九劫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然不能得是菩提果。世尊!是菩薩勇猛精進,於此住著決定無有,唯處閑靜得此果故。世尊!是名菩薩於善知識體相第十魔事。若人於此菩薩乘為魔鉤所制,緣他法行共樂修習,如其隨轉親近下劣之所修作,趣下劣行,所謂惛迷,所向無知,猶如啞羊,乃至是名第十一魔事。」

  論曰:不學如是,勇猛精進菩薩於一切時、處修習如不習等。彼《寶雲經》說:「謂諸菩薩於諸威儀進止發精進行,若身、若心常無懈倦,是名菩薩畢竟精進。云何於此精進得生懈倦?或非時分修極重事,遽生怯弱,尚未成熟,信解難行苦行,便謂施自身肉何得非時持此受用施諸眾生。由是菩薩於諸眾生而生懈倦,即時損棄積集大果菩提心種子。」

  又《虛空藏經》云:「非時固求是為魔事,謂非時於身忽起如是捨心,如先不修習亦勿少施,住是念者以癡自害,違純熟菩提心等。是故捨自身肉等事,應善守護,如善現藥樹,受用根、種於非時施,應善守護此正覺藥樹亦復如是。」

  論曰:於魔事平等是難。

  如《寶雲經》說:「佛告善男子:『云何離諸魔事得不壞善?謂此菩薩一切時、處,應先遠離諸惡知識,亦不對類,詣彼方所論世俗語、親近利養、供養、恭敬,如是多種一切時、處悉皆遠離。又若微細煩惱能障菩提道者,一切時處亦皆遠離,善知如是所對治故。』」

  彼經復說惡知識相,謂:「『毀正戒者,此惡知識應當遠離。如是毀正見、正行、正命之者,悉皆遠離。樂憒鬧者、多懈怠者、著生死者、背菩提門者、樂居家眷屬者,應當遠離如是諸惡知識。善男子!雖樂遠離此惡知識,然不於彼發起惡心及損害意,應如是住心。』又世尊言:『處眾生界破遣合集,是故我應遠離此故。』」

  論曰:失菩提心是難。

  故《寶積經》云:「『復次,迦葉!菩薩成就四法失菩提心。何等為四?一者、謂於阿闍梨及餘師長而不尊重,反生欺誑;二者、無疑悔處令他疑悔;三者、住大乘者而不稱讚,反生罵辱;四者、與人從事,心行諂詐而無正直。復次,迦葉!菩薩成就四法,諸所生處得不捨離菩提之心,乃至坐菩提場相續現前。何等為四?一者、設遇喪命因緣,不以妄語親近戲笑;二者、與人從事心行正直,離諸諂詐;三者、於諸菩薩起議論想,隨所四方稱讚其名;四者、化度眾生志不求餘,一切具足令住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言:『迦葉!是名四種。』」

  《師子王所問經》偈云:「若人行法施,亦不為凌滅,是入速疾得,諸佛集會中。如星賀太子,生生念法施,又生生世世,乃至夢寐中,不捨菩提心,況復今覺時。」彼經又云:「若於是行處,或聚落、城邑,亦不捨是心,教化令他悟。」

  《文殊莊嚴佛剎功德經》云:「菩薩成就四法不失本願,乃至得離憍慢、慳貪、忌妒,或見他人安隱富樂,代之悅豫。」

  論曰:如是於菩提心開發無妄失故。

  如《寶積經》說:「一切威儀進止,皆菩提心事業,是心由過去菩提心故。」

  又《月燈三昧經》偈云:「若人多疑惑,應受我教敕,由得此深心,彼疑當出離。」

  論曰:不澄厚是難。遠離此者,見《寶雲經》說:「菩薩發如是心,以我精進怯弱下劣及懈怠故。修習菩提自謂難得,如是於無量多百千劫之所積集,如救頭然,方證菩提,我今棄捨如是重擔。云何菩薩發如是謂言?所有三世如來正等正覺,精進修行方現等覺,乃至如是非不長時現成正覺。我今亦應於多劫中護持攀緣,為諸眾生積集精進,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論曰:復說是難。《寶積經》云:「於未成熟眾生而同善巧,是菩薩錯謬。於非法器眾生,示以諸佛深廣妙法,是菩薩錯謬。於廣大信解眾生,示下劣乘,是菩薩錯謬。」

  論曰:不信解是難。如《護國經》云:「謂於佛、法、僧寶不生信解,亦不信解學杜多行,亦不信解罪福等事。住是過失門者,由此死已,設生人中,受癡冥報,後受地獄、餓鬼、畜生之苦。」

  論曰:為離此者,見《寶積經》說:「若人於甚深法無所入解,不生誹謗,如來如是證知。」又云:「然我不能知解,但於無量諸佛菩提種種信解故,如來為此眾生說正法行。」

  論曰:應知捨善營事行是難。故《菩薩別解脫經》云:「於行法比丘所為供養佛,聽聞妙法親近營事。」

  論曰:彼營事行,如《寶積經》說:「佛言:『營事比丘於諸比丘眾,應護持是心。若阿蘭若比丘樂空寂處坐,彼營事比丘於一切時、處,不應役使。時阿蘭若比丘設入眾學處而得役使,是營事比丘應代彼作,或別請比丘代彼阿蘭若比丘作故。若有行乞食比丘,彼營事比丘應與美膳而供給之。復次,迦葉!若有比丘得離扼者,彼營事比丘隨其所須一切給與,所謂飲食、衣服、臥具、醫藥。若離扼比丘所住之處,不應高聲,彼營事比丘於離扼比丘所,近住坐臥為作防護,隨其所樂上妙飲膳而供給之。』

  又云:『若有多聞比丘,應當勇悍乃至守護。若有說法比丘,應當為法乃至就座聽法,住法會處或論議場清淨之處,乃至應當三唱善哉。以要言之,不應於所有物起自在想。設少有辦事,眾許方作,勿自許用,乃至現前僧物、四方僧物,不相混聚,及佛塔物更互積聚,應善遮防如是顛倒。若四方僧物與現前僧物互有疑濫,彼營事比丘應白眾言,此現前僧及四方僧利養事,應同意施作如是佛塔朽壞,應求施者而為興作,是佛教敕。復次,迦葉!若佛塔物多,彼營事比丘不應分與現前僧及四方僧。所以者何?以佛塔物下至十分之一,皆是淨信,何得多取!諸天、世人生佛塔想,況復珠寶皆即寶故。若取佛塔衣於如來制底,寧使風雨曝爛散滅,不應以寶貿易此衣,如來塔衣無有人能善作價者,又佛無所須故。』

  佛言:『迦葉!若營事比丘以惡心故,於持戒者為手供給,自在役使,以不善業墮大地獄。設得為人,作世奴僕,希求財利,為他役使,毀罵打撲。以要言之,或於比丘更作新制,恐畏謫罰,非時役使,是營事比丘以不善根墮大地獄,名曰多釘;乃至千釘釘身,熾然猛焰成大火聚。』又總略云:『其舌廣長百由旬量,於舌根上每百千釘,熾然猛火,難堪難忍。』

  佛言:『迦葉!又營事比丘若來、若去,得僧利養慳惜拘藏,或應時不時與,或困苦與,乃至不與,是營事比丘以不善根故死墮餓鬼,名食糞丸。有大力鬼持以示之,初不得近。然於糞丸仰目諦視,受飢渴苦,經百千歲,於其飲食了不可得;設有少得,由險惡行悉成糞穢。又僧護緣起亦說是難。』

  佛告僧護比丘言:『如汝所見實非是壁,是地獄人;迦葉佛時是出家人,以非理洟唾污僧坊壁,由斯業報受肉壁苦,猛火燒然,至今不息。又汝所見實非是柱,是地獄人;如前非理以洟唾污僧坊柱,受肉柱苦,至今不息。又汝所見實非樹葉、華、果,是地獄人;如前非理於僧坊樹葉、華、果,獨先受用,或與白衣,受肉樹等苦,至今不息。又汝所見,實非緊索,是地獄人;如前非理於僧坊索,獨先受用,或與白衣,受肉索苦,至今不息。又汝所見實非是杓,是地獄人;迦葉佛時而為沙彌,以慳誑心執杓摩拭,客比丘來時,彼沙彌見已背立,客比丘言:「此眾有漿飲否?」彼慳心答如是言:「汝何不見執杓摩拭,求欲飲水尚未可得?」時客比丘到已默然,空無所得慚赧而去;由斯業報受肉杓苦,如前不息。又汝所見實非杵臼,是地獄人;迦葉佛時,比丘聚物主事緣處,有一沙彌持印記者,即阿羅漢。有比丘來語沙彌言:「當須杵臼。」彼言:「上座且住須臾,我有少務,後當與搗。」彼發憤恚語沙彌言:「我若得是杵臼,擲汝臼中如是樁搗,何況杵臼!」是時沙彌知彼磣毐惡言罵辱:「我若報言,轉增憤恚!」默然而住,乃於後時瞋罵少息,詣彼說悔,大德上座如是煩惱。彼言:「汝知此迦葉佛法律中出家沙彌,我為上座比丘。」沙彌說言:「若如是者,我等出家,云何斷除一切煩惱,解脫一切結使?出是惡言,應善對說悔罪之法,是名隨所至向使業消薄。」時上座比丘不為對說,瞋猶不悔,以斯業報作肉杵臼,受苦不息。又汝所見實非是鐺。有比丘來:「鐺不用否?」沙彌答言:「且坐須臾!承事病比丘故,為彼煎藥。」是比丘不樂此說,以惡心故,壞鐺而去,受肉鐺苦,至今不息。又汝所見,中間若斷唯少連持者,是地獄人;由昔主持比丘利養,以慳惜故,回換眾物,冬時、雨時交互而與,由斯業報受苦不息。』」

護法師品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