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 第十三講

常 法師開示


他在下面說:「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你地位很高,而因為懂得謙恭,懂得尊敬別人,懂得推己及人,能夠克己復禮,「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所以雖然在高位,你不會有危險。能夠這樣的話呢,你的地位,說諸侯是一個很高貴的位子,所以「長守貴」,只要你這個心裡面,一直跟你的行為相應的,一直保持這個不驕,這樣。那個「不驕」跟「謙恭」兩個字,這個裡面你們覺得有什麼差別?我們說不驕傲,一個呢很謙虛、很恭敬,這裡邊我們如果不細分,也就差不了多少,細分這裡還是有一點點差別,那麼這裡我們就不細說它了。我所以提出來,讓你們自己實際上心裡上面去觀察,慢慢地,如果深細的觀察,我們就會感受到這裡稍有不同。那這樣的話呢,是守貴。

下面呢,「滿而不溢,長守富也。」同樣的道理,這種內涵都是從內心上頭功夫,然後由於內心上頭,所以他身口的行為會自然而然產生這樣的效應。不是說為了表面,我要這樣去做,如果為了這樣去做的話,那不是儒家講的「王道精神」,這個我們必須要了解的。它這套東西整個地從內心上面啟發出來的。然後這個內心怎麼來的?也不是無緣無故,一定對境的時候。所以我們遇見任何情況之下,心裡有我們的感受,有我們的想法。所以說他內心當中把持得很……有一定的標準,對任何一個境,他就拿著這個自己的內心當中所認定的志趣,然後為了達到這樣的目標而行為,處理他日常生活當中遇見的一切境界,這樣。所以說,裡邊是內心當中的操守,跟在這種心情當中,對一切境界事情上頭的行為。如果能夠做到這樣的話,「守富」。他雖然有很多錢,但是他不會漏掉。溢,就是溢出去。那麼在這種情況,「富貴不離身,能保其社稷」。

那個社稷就是國家,古時候,反正有國家的人啊,「社」就是土地,「稷」那就是指我們的五穀,這個是就養民的,普通我們說「民以食為天」,這樣。老百姓要靠吃,吃的什麼?土地當中來的,一切都是靠這個。國家主要的就是藉這個,有人了,然後呢,有用的了。現在諸侯呢,就是說能夠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就是他的封地。因為他能夠在上不驕,高而不危,所以能夠長守貴,又長守富,因為能夠長守,所以富貴不離身,能夠保持他應有的地位,那就是保護他自己的封地國家。

那麼,這個是說指他那個情況。實際上國家是什麼?就是他那些人哪,單單有這個土地沒有用,一定有這些人,那他能夠跟那些人「而和其民人」。所以不管是他上面諸侯對他那個老百姓,老百姓跟老百姓之間,他那個教化自然哪,我們從上面一章上來說,前面那個〈天子章〉當中,不是說天子是「愛敬盡於事親」,然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嗎?這個同樣的道理,等而下之,諸侯也是這樣,凡是在上位的人,這種影響力量都會影響到下面。那麼天子這個影響及到他所有的天下,諸侯呢及到他那個國,拿我們現在來說,一個國家裡幾個省。如果是總統,那權到那全國,省主席呢,及到那一省,這同樣的道理。所以既然他那個德行的教化,能夠普遍他所統治的地方,那麼自然而然,那個時候統治的人也受那個德行的感化。他會說:「你看!他這麼高的人還都很謙虛,還很恭敬,很謹慎,如果我們這樣馬馬虎虎,那我們算什麼?那我們就自己認真地努力了。」那個就是諸侯的孝。

講到上面的人如果真正努力,下面的人自己感化,我就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一下。

現在我們這裡都是講春秋戰國,春秋戰國的時候,有一個人叫晏嬰──齊景公的宰相,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晏嬰。他個子很矮,但是這個人很了不起!因為他是齊國的宰相,那當然宰相,喔!也是又貴又有富。古時候的人坐的不是汽車,是馬車,說四馬,就幾匹馬拉的。晏嬰那個車夫啊,長得很體面,晏嬰呢,個子很矮,這一矮,就不靈光了。他那個車夫因為給那個宰相駕車啦──作這個宰相要靠才能的──普通這種人的話,都要長得體體面面,所以那個車夫長得很體面,因為他給那個宰相駕車,所以都坐在那個車子上面,洋洋得意,很驕傲的樣子。

那麼,這個車夫的太太,有一次,看見他先生給那個宰相駕車,拿我們現在來說一個司機,喔!他在那裡一副很驕傲得意的樣子。要我們來說的話,因為開宰相的車子,或者開總統的車。結果再看,後面坐的那個宰相晏子呢,啊!好像很戰戰兢兢,不勝其任的那種味道,處處地方表示這個人是很小心謹慎。那他回來了以後,她就要跟她先生離婚。欸,這個先生很害怕,說:「妳怎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求離去呢?」那個太太怎麼說?她說:「我今天注意你駕駛的那個宰相──晏子,他是個宰相,可是平常我注意他,他始終很謙恭、很抑下。他是這麼高的高人,他自己戰戰兢兢地很謙恭,你現在只是做人家的司機,這麼驕傲!你這個人沒出息,我不願意跟你,所以要跟你離婚!」唉呀!他聽見了,一想沒有錯!說:「我堂堂之軀,一個男子漢,跟人家做司機,自己還不覺得慚恥,要力爭上游,居然自己還覺得得意,那個實在太不像樣了!」所以力求謙下,然後他就自己慢慢地改過了。

這下,那個晏子看見很奇怪了!以前,覺得他那個司機處處地方做得很得意的樣子,忽然之間,這個人就變了,注意了一下,他就問他說:「怎麼會忽然之間,你這個行為就有所改變呢?」這司機怎麼講?「唉,說來慚愧啊,宰相!」「怎麼一回事情呢?」如此這般,他就把他太太的事情告訴他。晏子這個人真了不起,他看見這個人能夠這樣改,把他提升,說:「你不要做司機了,來!給我做官。」後來變成齊國的一個官。

由這地方就告訴我們,你在上位的人真正能夠以德教化,下面的人就會自然感化,所以「而和其民人」。古代的這種方法就是這樣。

所以在這裡我們不僅僅是在文字上面去學,要背,諸位要曉得這個真正的意趣,我們學會了要去用啊!那個才對。所以我們現在在這個地方,一直跟我們的師長,每次去他都警告,他並不一定針對某一個人,他普遍地就告訴我們,現在我們學了很多道理,你可以從這個上面走兩條路,哪一種走法?第一個,學完了,你拿這個道理來觀察、反省--我學了半天,有沒有去實踐?是不是照著去做?我做了多少了?所以說,人人如果拿所學的道理去反省,自己檢點來改善,那你就是一個善人、好人,天下就和平。反過來,你自己覺得學了很多道理了,啊!我懂得很多,這樣,然後看看別人這個都不對,「欸,你講這個道理,你怎麼做錯了?你怎麼這個樣呢?」本來這個道理是學會了要照自己的,一天到晚就看別人不對,那天下大亂。

你不是在這裡學了這個法去行持、弘法,你是毀法。為什麼?你也這樣,他也這樣,他不學,還沒有標準互相吵架,你學完了,是不是大家互相吵架?那的確人家罵人說畜生不如,的確畜生不如。畜生最多用嘴巴咬咬人,牠也不會別的了,現在我們腦筋當中還學了那套東西,互相爭論,這豈不是很可怕?這是我們現在這裡真正重要的。儒家不講深一層因果,佛家講深一層因果,那在這種道理之下,假定我們學得了最高的道理,不自己淨化自己,還要像畜生一樣,下一世連畜生都沒有份了,因為你的行為連畜生都不如啊!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會墮地獄。這是我們應該注意的。

所以在這裡,現在他是講上面,下面會慢慢地一步步下來的,可是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這種道理都是我們要努力去行持的。不管在什麼位置,能夠學到了,我們就努力去做。那麼在這裡,講到做,有一句話大家要把它記住,並不是說我今天講,或者我告訴你,你馬上要做到,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了,曉得:喔!我應該這樣做,所以應該眼前開始去做。這個清楚不清楚?我再說一遍,不是說講這個道理,我就要這樣,如果講這個道理,我就要這樣,講到聖人,我豈不就是聖人?你聽完了,你是不是就應該聖人?我講佛,那我就是佛;你聽見了,你要做佛,你就是佛,有這個可能嗎?沒有這個可能。

所以不管儒家、佛法都告訴我們,真正重要的幾件事情,學了以後,要立志,通常佛法裡面叫發心──發菩提心,發了這個心以後,要認真去行持。那個行持過程當中呢,就告訴我們叫「過則勿憚改」,因為我們現在認識了以前錯的,現在要這樣做,所以以前那個行為既然錯的,漸漸地要去改,那不怕改,勿憚改就是不怕改,改過是滿吃力的事情喔!但是我們不怕改,只要真正去努力,那自然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