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床病例(20)

中醫師 朱木通

  1. 吐瀉頭疼肢節疼痛
    年齡性別 男,55歲。身材高大,組織結實,為一併手牴足之勞動型體質者。
    發病情形 三月末因其女兒患腹痛重症來嘉就醫,其本人則來此看護,大概由於過度勞動(其家住中埔鄉石碑村之小西湖,據云乘汽車至石研還須步行三小時)跋涉,或偶患傷暑,突於四月初五夜發生吐瀉症。一夜異常苦楚,至翌初六日症狀轉劇,乃來求診。
    脈象及症候 自昨夜迄今頻回嘔吐、下痢水狀便、尿短而赤、口渴、頭痛、肢節疼煩、全身倦怠而有微熱。
    用藥 五苓散料一劑。
    結果 據云服藥後涔涔汗出,少頃頭痛肢節疼等症若失,同時微熱退、口渴亦止。此為翌日自來致謝時之報告也。
    備註  
    柴胡桂薑湯:柴胡、桂枝、乾薑、黃芩、天花粉、牡蠣、甘草

  2. 滲出性胸膜炎即肺膜炎
    年齡性別 男,新生兒,十餘月。發育營養均不太好,七八月時叩屢屢微熱盜汗、下痢。如是,屢發則囑某小兒科為之治療。然不大起色,因而日漸消瘦。
    發病情形 近日來經某小兒科注射後微熱盜汗已減少,唯此數日來下痢反甚,青色泥狀便日夜十餘行。患者之父覺察此兒腹部似為膨滿,有鼓腸音,而且食思銳減,依此敘述,我料想必為慢性腸炎。詢之,果然某小兒科亦診斷為腸炎,然數月之治療不能癒,因此頗為失望。
    脈象及症候
    用藥 附子弄玉湯
    結果 一帖大差,三帕全治而食慾漸庄。
    備註 十餘日後復來囑我往診,原來下痢癒後不久復發微熱,同時盜汗之甚。至此始直接診察患者:全身蒼白、貧血、腹虛滿、雖微熱而手足冷,於是投以桂枝湯加黃耆附子二劑,全治而下痢亦不復發。
    附子弄玉湯:

  3. 病名不詳的脅下扁痛
    年齡性別 男,19歲。體質普通而稍近貧血狀。
    發病情形 1960年5月中旬突然右協下急痛如刀刺,在其附近聘某西醫往診而不知病名,唯注射鎮痛劑敷衍而已,然三日間不但無少差反而疼
    痛更甚。乃於5月14日(即發病之第三日)由其母護持來求診。
    脈象及症候 入門時不能坐立,側臥長凳之呻吟不已。睹狀似頗痛苦,而右協下痛不可觸。
    用藥 當歸四逆湯加玄胡台烏大黃一帖
    結果 二年後,據其母云當時服後不久則瀉下數行,於是痛止而睡去,翌日各種症狀頓然若失。
    備註  
    當歸四逆湯:當歸、桂枝、芍藥、細辛、炙甘草、通草、大棗

  4. 肩背神經痛
    年齡性別 女,25歲,體質雖非特別強壯,然健康程度稱得上標準。
    發病情形 一年半前初生一女孩子,旋即感覺肩背強急疼痛而酸麻,繼即延及手腕、臀部。上述症狀在平時已覺難堪,一遇風邪時更為嚴重而激烈。
    脈象及症候 自發見上述症狀同時常感頭眩起即眩暈。頭部瘙癢之甚而髮垢密生,據云二三日每洗髮一次,而仍髮垢盈頭、瘙癢不止,因此而妨害睡眠。大便正常。至於月經狀態雖無特別障礙,但每當月經來潮初日則子宮有酸疼感,而此次已逾四十日未來,但是否妊振,此時尚未可貿下斷語。唯據本人之經驗則似非妊振也。患者最感憂慮者為顏面枯燥,雀斑日漸叢生,在青年婦人而言是一種美麗的致命傷。
    用藥 桂麻各半湯加葛根
    結果 一帖後頭部瘙癢止,是夜睡眠大佳。
    第二日再來雖筋肉疼痛未差,但我認為方證既已符合,縱使一時不能兼收各症之效,亦不宜輕易變換方劑,乃連用原方一禮拜而悉數收效。
    第一帖頭部瘙癢止、髮垢大減,則為始料所不及,因為頭部瘙癢及多髮垢,在臨床經驗上多屬麻杏苡甘湯的正面證,而本患者服一帖則差大半,真使我感覺意外之收穫。
    二帖後項背肩、腕骨、臀部等神經痛亦已見效,而七日間將一年半之宿疾一掃而盡。
    備註 後來正擬治療其雀斑,旋因其夫調職離開遂作罷。

    治療原則除雀斑留待後日看月經情形再作第二步驟,其他症狀先行治療。考慮麻杏苡甘湯,或桂麻各半湯。前力出金匱要略風濕病,後者出傷寒論太陽篇,前力主風濕關節痛,兼及髮垢叢生、頭部瘙癢。後者主太陽病「不得小汗出」-故身發癢而兼及神經痛。此二方對本患者頗為適合,因此取捨相當費心,最後決定先投以桂麻各半湯,而以傷寒論之「項背強急」-宜葛根湯,則以藥理言之,葛根亦為緩解項背─即僧帽筋─之主藥。於是於桂麻各半湯中加葛根。
    桂麻各半湯:桂枝、白芍、生薑、甘草、麻黃、大棗、杏仁
    麻杏苡甘湯:麻黃、杏仁、薏苡仁、甘草

  5. 急性膀胱炎之農婦肛門瘙癢
    年齡性別 女,43歲,農家婦人。體質虛弱、枯瘦、皮膚粗糙甲錯。一見而知為瘀血證;膚色黯黑。

    發病情形 曾被診斷為急性膀肌炎併而治療月餘不差。
    脈象及症候 膀恍部及兩側急結膨滿,自發痛、壓痛、尿閉而尿意頻數,排尿時尿道疼痛如刀割(另一西醫診為淋毒性膀膀炎)。大便秘。此外頭痛腰酸,喉頭炙肉顯然,行路時則心悸甚而嘔氣頻催。不眠多夢。口內澀而嗜熱湯。
    平素常習月經痛,恆進退不定。月經來潮大都下紫黑色血塊,月經時則頭痛腹痛更甚。此次月經閉止二個月餘。此外最傷腦筋者就是肛門瘙癢之甚,大抵因此而不能睡眠。
    用藥 桃仁承氣湯一帖
    結果 據云是夜大瀉下數次,排出蟯蟲不少,同時尿道痛癒,腹脹痛亦除而全部症狀去十之七八。
    翌日轉用桂苓丸料加大黃遂不再來。
    半年後其鄰人來診,詢之始知全治。
    桃仁承氣湯:桃仁、桂枝、大黃、芒硝、甘草。

  6. 肩膊神經痛
    年齡性別 女,57歲。體格頗健,操作家庭瑣事不遜兄婦輩。
    發病情形 忽於四、五日前感覺右肩膊酸軟而疼,漸次波及右腕。以至不得梳頭髮。
    脈象及症候 體質血色均極佳良,不但肢節未見厥冷,脈亦正常(沒有傷寒論所謂細欲絕之象)-甚至無半點虛寒徵候。大小便亦極正常。
    用藥 麻黃加朮湯
    結果 二劑不應。
    轉當歸四逆湯與之,稍差,翌日加吳茉生薑,遂大效。
    連服三劑疼痛若失。
    麻黃加朮湯:麻黃、桂枝、杏仁、甘草、白朮
    當歸四逆湯:當歸、桂枝、芍藥、細辛、炙甘草、通草、大棗

  7. 坐骨神經痛之老婦人
    年齡性別 女,67歲,生來稟賦薄弱。
    發病情形 二年前患有腰肢酸疼及頭痛腹痛之病,經各醫生診斷為坐骨神經痛。雖多方治療,但並無顯效。1959年冬受寒流影響症狀愈劇。
    脈象及症候 體格瘦、貧血著明、顏面微有水氣、手足厥冷,脈象正如傷寒論所謂「細欲絕」而兼遲。僅由視診及脈診則可判斷為虛寒證。
    主診為腰酸疼如脫、兩下肢麻痺而痛、頭重頭痛、全身冷感如浸水中、口內冷淡、食思不振、喜熱飲。此外則屢屢下腹仙痛、多尿、便秘。以上症狀已可推定為「內有陳寒」。
    用藥 當歸四逆加薑茱
    結果 翌日往診,按說服藥後感覺全身溫溫然如欲發熱(但之發熱)、渾渾然如酒醉狀,一睡醒來諸痛苦若失。於是續服五六劑,諸症狀消失無餘。
    當歸四逆加薑茱 :當歸、桂枝、芍藥、細辛、炙甘草、通草、大棗、生薑、茱萸

  8. 十九年慢性氣管支喘息及衄血
    年齡性別 女,19歲。理髮師,
    發病情形 自孩提即因發育不良,兼以營養不佳以致展患感冒,屢發咳嗽喘息。如是加以治療不得法,荏苒十九年。此間曾一度獲得小康,所謂小康者只是自暮春三四月天氣暖和,以及盛夏天氣暑熱之間不患感冒,則不發作。其母云在此時期中雖偶爾感冒而舊病發作,但很容易鎮壓。唯最近二、三年來又復轉劇,尤其天氣寒冷之時更為不堪。此次發於四個月前,而且月經亦閉止四個多月。
    脈象及症候 大概因為多年宿疾所致,全身顯得消瘦,皮膚粗糙,顏面遍發斑點,蒼白中帶有瘀黑之色。肩聳胸挺,診察時適為發病中,呼吸短促,幾至不能連續,故一切問診皆由其母代答。
    此時為冬至前,天氣極為嚴寒,患者雖看厚裘及大衣,然猶全身感覺瑟瑟然冷。手足逆冷、脈微、遲、細。
    喘哮上氣、咳嗽喀稀薄清痰、頭痛、自汗淋漓,此等症狀與每次發作者相同,唯此四個月來稍為嚴重。此外與原來不同者,月經不來者四閱月,鼻血屢出,時或鼻出血與喘咳併作。帶下多而色買,小腹硬結脹滿,側臥時則小腹向下傾,屢屢肛門奇癢。口不渴,嗜熱飲。常習便秘,尿多而清白。
    本年自入冬以後寒流屢屢來襲,對本患者是一種嚴重的打擊,日間看重裘、擁火爐,尚可維持小康。但入睡之時背著褥則惑覺背部寒冷,於是,咳嗽發作、喘息復起。如是屢屢延至深夜猶不能入睡。
    用藥考慮 診察後,為之迷網良久。按仲景原則:「夫病痼疾加以卒病,後乃治其痼疾也」 (金匱臟俯經絡先後病)一句是為臨床家必須遵守的教訓,然以上之症狀複雜已極,何者為痼疾?何者為卒病?此時頗不易分別。
    從腹證:腹滿硬結便秘、經閉、衄血等著眼,則顯然為桃仁承氣湯之證,但此患者虛寒已甚,又恐其受不了瀉下。若以痰飲喘息看,又適合小青龍湯。在此考慮後遂決意冒險行為投以桃仁承氣湯驅其瘀血而瀉其宿便,更以喘咳為副,加細辛半夏五味子。
    用藥 桃仁承氣湯加細辛半夏五味子
    結果 第一帖大瀉下五六行。
    明日來診雖腹部硬結稍輕,肛門不復瘙癢、黃帶略減。喘息依然、頭痛仍在。
    第二日轉用小青龍加厚朴杏子,稍見起色。續服2帖,依然平平。
    第四日再轉大劑甘草乾薑湯而加半夏細辛,囑其就寢前先以湯婆溫暖被褥,使不受寒冷刺戟。據云一切照我所囑,是夜經過頗好。此方連服一禮拜,喘息咳嗽減大半而元氣亦稍恢復,已能幫助理髮工作。
    第十日喘息咳嗽已癒大半,唯月經尚無動靜,乃轉用通套的探經劑—即小柴胡合香蘇散仍加乾薑麻黃四帖,仍無反應。同月復用小青龍加厚朴杏子六七帖,至是,喘嗽殆已近於全治。此時約初診後20日。
    初診後40日略有月經來潮,但量頗少。此時患者常感全身乏力氣而手足厥冷、小腹鈍痛,遂轉用當歸四逆加生薑吳茱,另加桃仁丹皮。此方服用四五帖後手足漸溫,喘息咳嗽殆已痊癒而顏色已見紅潤。
    48日突發膝關節炎,左膝蓋踵赤痛疼不可屈伸。投以桂芍知母湯六帖全治。
    備註  
    桃仁承氣湯:桃仁、桂枝、大黃、芒硝、甘草
    小青龍湯:麻黃、桂枝、芍藥、甘草、乾薑、細辛、半夏、五味子
    小柴胡湯:柴胡、黃芩、半夏、人參、甘草、生薑、大棗
    香蘇散:香附、紫蘇葉、陳皮、甘草(、生薑)

  9. 長期蒸汗盜汗之周歲小兒
    年齡性別 男,1歲。
    發病情形 一個月前由於感冒服西藥、注射,高熱旋復發間歇性微熱。於是自汗、口渴、腹脹、腹瀉、喜噎等症狀同時併至。歷訪各小兒科,熱十餘日無稍差。
    脈象及症候 患兒面黃肌瘦(據云病前相當肥胖),症狀一如上述:大便初硬後溏,尿閉。診察之際猶涔涔然汗出, 雖微熱但患兒顯得十分疲倦。脈稍浮,但頗微弱。
    用藥 小柴胡湯加石膏黃連乾薑茵陳。
    結果 熱不復發,腹脹喜噎口渴均大差,唯自汗未止、小便仍不利。第三日轉用桂枝加耆附湯,於是自汗亦止,連服五劑而元氣大復,遂停藥。
    備註 先是一月十八日以口內炎;舌尖唇口齒較等處腫赤潰瘍,及微熱腹鳴喜噎咳嗽由其母抱來求診,與以生薑瀉心湯一劑全治。如是前後之主證不離半夏瀉心之腹鳴喜噎,已可推定此患兒固有之體質矣
    小柴胡湯:柴胡、黃芩、半夏、人參、甘草、生薑、大棗

  10. 眩暈心悸咽喉疼痛之虛弱少婦症
    年齡性別 女,23歲,體質相當虛弱。
    發病情形 體質虛弱,具有常習月經痛之少婦,以眩暈心悸亢進、咽喉疼痛及梅核氣等症候。喉頭疼痛如有異物。
    脈象及症候 據云近日來頭眩之甚,有時且加外界迴轉。喉頭疼痛如有異物塞住,既咯不出,又吐不下。同時嘔氣頻催尤以早晨起床時更甚。此外則口內常覺冷淡、胃部脹滿,因此食思不振。而且近來精神不振經常嗜眠(推定為但欲寐之狀)。帶下多、大便順。宿疾則有常習之月經痛(據云每月必發)。
    用藥 寬中湯
    結果 服二劑則諸症狀爽然若遺
    至於其月經痛之宿疾如何,沒有機會判定
    備註  
    寬中湯:半夏、厚朴、茯苓、甘草、乾薑、生薑、蘇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