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劑學 11講

成都中醫藥大學 鄧中甲教授

上次在第二節裡主要討論了方劑組成的一個基本結構,從君臣佐使這個基本結構來看,組成的一個方劑就像一支軍隊,這個實際上是受古代哲學道家思想,分化出來的兵家的影響,所以中醫學過去很多醫加說用藥如用兵,君臣佐使這個結構相當於一支有組織的軍隊,像君藥,相當於主帥元帥,這元帥左右總要有協助的,相當於臣藥,分別協助他打正面部隊的,或者打重要的側面部隊的,像佐藥,它包含的意思,比如說佐助藥,相當於打地方部隊,如地方游擊隊,或者佐制藥,那一支軍隊裡有從事軍法紀律工作的,反佐藥,它在外面做策反工作,也就是古代兵法上的反間計;調和藥就相當於做統戰工作的,調和整個方子,遇寒緩其寒,遇熱緩其熱,調和諸藥;引經報使相當於軍隊裡的工兵了,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要帶路的,坐嚮導的。後面我們還有方的設計上相當於是一支軍隊,主次分明,各方面照顧到。所以這樣君臣佐使這個結構才能保證主次分明,全面兼顧,揚長避短,充分發揮療效。

我們了解了方劑組成基本結構之後,第三節討論方劑的變化形式,運用方劑的時候,有哪些基本的變化方式?既要強調方劑的原則,方劑的基本結構,又要強調它的一定變化,這是中醫學整體觀動觀所決定的。

  1. 為什麼方劑運用必須變化?

    用方當中守方和變化,有些老中醫叫(跳)手,(跳)手就是變化,守方和變化,這是對立統一的兩個方面。一般來講,從我們學習中醫幾十年過程當中體會,年輕中醫難(跳)手,也是要到一定年齡以後,對(跳)手比較靈活,但有很多困難因素,特別包括一些,這個我自己的看法,年齡大了,生理因素這些,有的時候守方就不容易。各個年齡段有各個年齡段的特點,並不見得老了以後甚麼都強,特別在年輕時代來說,一個方用下去有效,很高興,吃了兩付以後病情變化了,這時候該怎麼用?這就成為一個問題了,他守方容易,但沒有用,又認真的從新再辯證論治,再來確立治法,組織方劑。我們這裡講的並不是討論深層次的這種(跳)手,改換方劑,或者病機發生較大變化,或者惡化了,或者好轉了,這個時候的這種討論,重點還是臨床各科討論。我們這裡講這變化,是在方劑學範圍內,討論的共性的一般變化規律,因為說到這變化呢,比較複雜的,我們僅僅是這樣,就是說一般性的,共性的這種變化,那為什麼方劑運用必須變化呢?我前面說過,曾經,你比如在國外,像日本,方證相對,這個證候一樣,他這時候用這個方,甚至有些雖然人不同,小柴胡湯都用,預先就定好的,量也不變,因為藥也不變,他就認為你這個方,像仲景方配得非常好了,你怎麼還變來變去,所以他們就不理解,你們中國的中醫很佩服張仲景,方書之祖,你把它變來變去?方劑運用,必須變化。第一,它是由於我們中醫學整個指導思想,整體觀,整體觀的意思就是說,你在因人因時因地的情況下,要照顧到複雜聯繫,不同的地域環境,對人體影響的聯繫。不同的季節氣候,季節氣候時間,對人體的影響。不同人的體質,年齡、性別的影響,那你這張方來說,它是照顧到,再具體的方,他也照顧導這病機的一些共性,落實到每一個患者身上,它的個性,所以必須在辯證論治上,把握,你仍然照顧到他的個性,特別是中醫學,他從整體觀念出發,它又非常強調個人的特點,所以張仲景《傷寒論》方證理法方藥為一體,創造辨證論治,辨證論治基礎,但是他又強調,制訂方以後,他強調知犯何逆,隨證治之,那就是說,你在總體辨證基礎上,他病情是動態的,隨著證的變化,你要加減,所以他有很多基礎方,都有加減方法,那加減方法就是一個變化,同時在服用方法上,選用藥物的劑量上,選擇藥物的劑型上,它都有變化。後面我們要舉的很多方劑變化例子本身就是仲景方,方劑運用當中必須要變化,有的時候這個初學中醫,才畢業的同學來講,他辨證,如果這證型比較典型,他辨證清楚以後,往往原方開上去。方劑學討論的,側重點是討論異病同治,這一個方治療多種情況,像一個逍遙散,內科用,婦科也用,用的科較多,像龍膽瀉肝湯,五官科也用,內科也用,婦科也用,外科皮膚科,這些很多科都用,異病同治。內科討論呢,同病異治,說這兩個臨床科的同病異治,和方劑學的異病同治,兩個結合,就反應了臨床上中醫學的一些臨床的特點,病治異同,異病同治和同病異治的結合,但特別是中醫和現代醫學比較,異病同治是它抓病機,病機相同,證同治也同,這中醫學很集中一個特色的方面,所以這個學科,集中反應了中醫學整體動態,異病同治和同病異治結合,這種的一個特色,集中反應在方劑學當中,這也就是說,為什麼歷來非常重視方劑,學中醫往往就是背湯頭,讀方書,甚至於有時候把古代的很多醫籍泛稱為方書。那就是說,非常重視這個學科,體現這個特點。我可以這樣說,什麼時代中醫學的學術在發展,走的道路是符合中醫特色的,那方劑學就發展,而中醫自身理論的規範研究提高,整理提高。這些年來,我覺得在方劑學方面,成績非常多的。這其他各科很少出現。《中醫方劑大辭典》這樣的一個大部頭的,而且認真嚴謹收集,古代的這個,整理當中,有這樣大的一個成果。

    由於現代的研究中醫的方法很多,除了像這個文獻研究,整理、版本、校訂,這裡出版了很多書以外。像工具書的研究,以《中醫方劑大辭典》為代表的,以及更多臨床醫師,在臨床上摸索的很多方藥的功效發展,這是一條。另外實驗研究,新藥開發研究,多方面的。當然由於我們剛才說到,方劑的變化形式,方劑要變化,那不能固定,這和現代的醫學的一種用方還原為藥的形式,它也有方呀,但是把方還原為一個固定的藥,所以重藥輕方了,這個影響下,往往走向非此即彼,一刀切,單一的思想,你用什麼方子實驗研究,那全是實驗研究,你原有這個中醫特色研究,做得就少了。這個任務,我想只有在我們院校的老師們,以及學習方劑的同學們,認真的堅持,我有時候覺得,要留下這份寶貴遺產,不能全走了實驗研究,以及還原方為藥這種路。從變化的強調來講,現代的大家較多走這個路,是不一樣的。這是符合中醫特色的。現在這個中醫特色也淡化了。所以很多老中醫,呼籲這個中醫特色,已經有很多方面的反響。

    總之,我的意思,用方既要學好基本的它的一些理論,它的基本的一些原則,基本結構,同時它還可以靈活運用。這個靈活運用,也要結合到加減變化當中,還是結合到我們前面強調的配伍技巧。這三個方面的有機結合,治法原則基本結構,君臣佐使,和配伍技巧結合起來。進行符合針對病機變化的這種方劑形式變化。

    所以在方劑運用當中,那必須變化,在組成藥物,治法變,組成藥物經常是要變的,用量也是要變的。像用到麻黃這類,我們在南方的話,用量就小一些,在北方用量就大,那這個是結合氣候有關係的。季節這些都有關係的。所以這個應該要有變化。

    像徐靈胎《醫學源流論》講,“欲用古方,必先審病者所患之證相合,然後施用,否則必須加減,無可加減,則另擇一方。”

    方和證相合,實際上就是說這個證反應出來的本質是病機,從病機推導出應當的治法。而這治法有從這個方裡能夠比較準確的體現,那就是這個方和證相合了。方證相合當中有病機,治法這個環節在中間決定的。他認為樣方證相合以後,然後施用,否則必須加減,那也就是說,沒有一個病,一個病人的證,它和書上寫的,和原書這個主治一模一樣。這個很少。有時候學生開方,包括一些研究生,甚至博士研究生,因為現在有些博士研究生,臨床動手能力也不強,實驗能力較強。他能辨出這個證來,挺高興。這個方抬上去以後。我開玩笑跟他們說,我說你這個方好像是這個病人照著書得的病。你完完整整的照這個書上的方來了,甚至用藥比例這些都一樣,那這個病人得的病太典型了。

    在臨床辨證當中,年輕的學生或者老師,他有的時候難以把握的是從複雜的病情當中,提取出它的證候,然後歸納它的病機,確定治法。所以包括在望聞問切過程當中,經常都容易對病人產生一種誘導。他從這個症狀當中,病歷上寫出來的證候,不一定是完完全全,準確病人反映出來的證候。而是什麼呢?經過他主觀誘導以後,組織出來的一個證候。病人說,我感冒了,在發熱。「你感冒,怕冷不怕冷呀?」「怕冷」「怕冷多還是發熱多?頭痛不痛?」他順著這個,我一聽,我說你這個在背呢?背“惡寒重,發熱輕,頭痛、身痛、骨節疼痛”,對吧?所以並不是補捉病人講出來的複雜的症情當中,你去歸納抽取出來他的主證。而這種誘導式的,那就必然這樣的結果。你開出的方就固定死板的。因為你誘導結果,他似乎是照書得的病。所以徐靈胎強調,否則必須加減,多數就證,他表現出來證候有不同的,必須加減,如果無可加減,則另擇一方。他表現出來證候裡頭,由你所選的方劑裡邊的主治證候有不同的方面,而這個不同的方面,常用加減方法裡不好加減,加減又跟總病機又不符,那這種情況,說明你的選方不對了,你另外選方,或這組方。這也是在強調方劑的要變化。

    清代醫家徐靈胎的《醫學源流論》《徐靈胎醫書全集》裡,他有六篇關於方劑方面的文章,相當好。這一觀點都是他在這裡面提出來。

  2. 方劑變化有那些主要形式?

    歷來歸納為三個。

    1. 藥味加減的變化


    藥味加減變化是我們在臨床上,基本病機確定以後,確定方劑以後,運用得最多的。這種藥味加減變化,指的是什麼呢?它有一定的規定性,有規定性,是指在主病,主證,基本病機,以及君藥不變的前提下,主病、主證,包括它一個基本病機,因為主證實際上也反應了基本的病機。這樣更清楚一點。主病、主證、基本病機,這個不變,當然你君藥也得不變,君藥不變,這個前提下,改變方中的次要藥物,那改變方中的次要藥物,包括了臣藥和臣藥以下的藥物。其目的呢,適應變化了的病情需要,跟你原來選的這張方的功能主治在主藥方面,是一致的。但是一些包括兼證方面,或者程度方面,它有變化,單用這個方的藥味,不能完全適應,總方向,這個主病主證基本病機,這是一致的。但包括兼證,以及證候的輕重方面變化。所以這樣為了適應變化了的病情需要,我們必須做隨證加減。隨證加減這個含義,要注意是“隨證”。就是說隨著這個證,本身證是確定了,這個證本身是在運動變化了,那麼隨著這個變化,並不是指的這個證,病變掉了。那是另組新方了。這裡反映出一種證的運動性。你給他吃了兩付藥,這個證肯定開始變化了,要看他這個主病主證,整體變沒變?沒變,那它次要方面開始比如好轉了,或者病的程度輕了,那你隨之,要隨證加減。

    說到這,就順便談下後面各論當中,每個方的後面,在運用部份除了辨證要點,第二項有一個常用加減。那個常用加減,實際上是隨證加減。現在因為有這種加減法,大家討論一個方,都要應該變化與加減。這加減怎麼寫呢?有些教材有時候,那個書寫得很多,什麼情況加上,一多了等於不寫了。應該說是,在這種基本病機下,最容易發生的動態變化,如果影響到基本病機都變了,那你這種加減,針對什麼病都變了的加減,那是另組方子。你不如另外選擇方。所以在看到參考書,教參,教材,寫的並不是全是隨證加減。真正的隨證加減,應當是主病主證,這類不變。基本病機不變的。這是藥味加減。如果通過你變,主病主證變化了,基本病機,或病機的基本方面變了,特別是主證,什麼主證,我們上次講到過,也得確立這個病機,最起碼的,缺一不可的證候部份,能體現出這個病機來的,缺一不可的,最基本的證候部份,這個主症。所以主病主症,基本病機爛君藥不變。這個是前提。改變的是次要藥物。如果改變君藥,那得叫另組新方。不是隨證加減的範圍了。

    比如說我們常舉例子來講,麻黃湯變化成三抝湯。我們說過,麻黃湯是傷寒中間,麻桂合用發汗力強,它這個基礎方,反應的外感風寒表實較重,所以需要麻桂相須發汗。如果說外感風寒的輕證,寒輕,收引凝滯力量小,頭身疼痛不顯著,這時從外感風邪證來講,影響的肺氣閉鬱,宣降失常,咳喘就成為常見的。傷寒輕證,咳嗽是重要兼證,那把桂枝取下來,形成麻黃和杏仁為主的基本結構。麻黃和杏仁配合,一方面能夠散風寒,力量雖小,針對輕證是適合的。一方面一宣一降,宣降肺氣,恢復肺臟氣機正常的宣降,這樣解決咳喘。

    如果說在傷寒輕證,咳嗽為主的前提下,病人素體有痰,痰濕之體,過去平時就氣管炎一類,風寒引動,外邪引動,內在的痰濕,內外相引,那就造成原來素體痰多,痰多阻滯氣機,痰動起來,當然阻滯氣機,可以胸膈滿悶。咳喘,痰氣互結,可以呀呷有聲。所謂呀呷有聲,就哧啦哧啦的,咳的時候,有痰氣互結的聲音。這情況在三抝湯,解除風寒輕證,宣降肺氣的基礎上,要考慮化痰理氣。增強化痰理氣。所以其中要用像桑皮、蘇子、陳皮、茯苓,都是理氣除濕化痰的,配在裡面七個藥,就是華蓋散

    比較起來,麻黃湯是一個基礎方,外感風寒基礎方。三拗湯,風寒輕證,咳嗽的基礎方。華蓋散,外感風寒並不重,痰氣互結比較突出。這是個常用方。臨床效果,內科,兒科都很好的一個常用方,華蓋散。

    學習像基礎方、常用方,方法不同。常用方是直接使用了。基礎方要結合一部分不同加減的方劑來體會。你說三拗湯,現在臨床多少人就開這個三個藥?但它配出來的,和它有關的可以說很多。它體現針對一種基本的肺氣宣降失常,又兼有表證的,這樣一個基本病機。雖然這種基本病機較輕,但是形成了一種基本的結構,基本架構。

    像大青龍湯也是個常用方,因為這幾個方,這裡簡單提了,講麻黃湯我就不講這個附方了。大青龍湯這個常用方,針對表裡同病,外寒入裡化熱,寒包火,這病機,這個典型病機來說,效果很好的。如果變化了,你隨證要加減。那大青龍湯是主病、主證仍然不變,還是風寒感冒的範圍。表證還在,那主證呢?外感風寒表實還在,表實證。惡寒發熱無汗,變化了的是它的兼證。它不但仍然可以,風寒重證的頭身疼痛,而且風寒化熱,這個化熱有兩種可能,(1)陽盛之體,外寒束表,內裡陽氣被閉鬱,鬱而化熱。(2)外邪入裡過程當中,邪正鬥爭化熱,而表證還在。這樣表裡同病。

    這個方用在風寒感冒重證,以及有些引起像大葉性肺炎,這些在初期階段,這個還是常用。加減,當然從藥物的性味角度來講,石膏、薑、棗加上去,考慮到清熱除煩,內熱,心煩、不汗出、煩燥。用了石膏以後,和麻黃相配的一個結構要變化了。那就是說用量要變化。這個地方主要的藥味變化,以後影響藥量隨著變化。它和後面講的藥量變化不一樣。它為了針對基本病機,保持對基本病機的作用力量,所以把麻黃三兩,提為六兩,因為它和石膏還有一個相互制約的問題。麻黃用六兩,石膏用多少?如雞子大,張仲景說如雞子大,雞子大多重呢?在長沙馬王對漢墓那我還去找了雞蛋,當然你手上拿不到,在罐罐裡頭,博物館裡邊,都發黑了。但是雞蛋殼它還好,不會萎縮。大概看得出那個大小。所以跟他們討論,相當於漢代那個時候用量的,二兩到三兩。有的折算說是相當於漢代一兩,現代一錢,但是如果三錢的雞蛋,現在來看太小了,這也難怪,雞生蛋,經過了這麼一兩千年來才長這麼大,所以當時可能是比較小。兩個比例剛好是麻黃二,石膏一。使得整個方子維持它一定的辛溫,辛溫的發散力量,兼清裡熱。所以只能說兼清。它針對的兼證。

    像桂枝湯變化為桂枝加厚朴杏子湯,桂枝湯是主要治療外感風寒,偏重於風的。麻黃湯外感風寒,偏重於寒的。所以一個叫傷寒,一個叫中風。治療太陽中風,表虛證,外感風寒表虛證,也是一張基礎方。當然臨床上單用桂枝湯也不少,也常有。但是它仍然看作是一個基礎方。因為它產生變化以後的,包括藥味變化,藥量變化,變化以後的系列方劑相當多,所以它是這一方劑一種基礎方。體現出病機上的營衛失和,陰陽失調。用它可以調和營衛,調和陰陽。這個基本方,基本結構。如果說這類病,由桂枝湯證歷來就喘的特點,體質因素,過去長期原發病,慢性病,身體有,又加上外感風寒。盡管這個喘沒有發作,也可以用桂枝湯,這是照顧到體質因素。如果說有發作微喘了,比如說誤用下法以後,造成脈促,胸滿這一類。它也可以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湯。為什麼說要這兩種情況呢?因為歷史上討論這個“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張仲景講的。大家把標點符號往前挪,往後挪,就變成兩種說法。喘家作,你喘發作了。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朴杏子佳”。那不一樣了。一個是沒發作喘,一個是發作喘,都可以用。本來桂枝加厚朴杏子湯也比較平和。這兩方面都可以照顧到。這是建立在桂枝湯證不變。不管哪種情況,主病主證是不變的。傷風感冒,這是主病,主證是外感風寒表虛證,或者說太陽中風。桂枝家葛根湯也是,在桂枝湯證兼有項背強而不舒,過去一般都引用原文,“項背強几几”。每次這個項背強几几,几這個字,教給學生,當然最好《傷寒》老師去教,我們方劑學,實際上強几几是一個,它一種感覺,強而不舒服。項強不舒服。几几是一種小鳥的剛剛出生,蛋殼裡出來小鳥的羽毛還沒收,一種顫抖的樣子,就活動不利的樣子。像小雞的脖子彎得直不起來,強的。這是藥味變化的例子。

    藥味變化要把握的一點,就是主病、主證、君藥不變。這是很關鍵的。它限定在這個範圍內。如果主病、主證、君藥變了,那這個叫另組新方。所以單純從藥味組成來看,桂枝湯和小建中湯,後面溫裡劑裡的,溫中祛寒的小建中湯,一味藥之差,那不能說是藥味增減變化,因為從主治變了,中焦虛寒,還有肝脾不和,既有中焦虛寒,陽氣不足,陰血有不足,又加肝脾不和,往往治療,以脘腹疼痛這些為主,主病、主證變了,君藥不是桂枝了,是飴糖,這個是另組新方。不能把它叫做藥味增減變化。它不是隨證加減。病、證、君藥都變掉,是另一個項目去了。

    2. 藥量增減的變化

    藥量增減變化,過去討論得比較多,各版教材當中的寫法也有出入。藥量加減變化,最大多數一種情況,平時臨床上多用的一類,是主病、主證沒有變化,你改變藥量是改變方劑的藥力。主病、主證不變,藥物的結構、配伍關係,君臣佐使基本不變,原方它確定的量,甚至於有些量的比例,你給他改變了,增大了,或者減少了。那是為了什麼?主病、主證不變,它病情的輕重和兼證程度不同。你再調整。這種情況,那我們改變原有選擇方劑的用量,常見的。所以這種藥量增減的變化,不是作為討論主要的。因為我們現在,像中醫曾使用當中,都是因地因人因時制宜的在用量。極少就是完全按古方,它是多少就多少。仲景用三兩,那我們現在就折合時代特點,大致三錢,就是十克左右。並非如此。很多所謂的量,要學生記的量,除了少數方以外,大多是它用量特點。特點就包括比例。常用方用量範圍裡,大劑量、中劑量、小劑量,這類的一個特點。次是死記的就是幾克。因為中醫它要結合,因人因地因時來確定。不像西醫,西醫你是東北的,海南島的,按公斤體重一算就完了。這用量一出來,美國的、中國的、英國的,到了一段時間,發現中國用量應該適當怎麼樣?但是他總體是一樣的。公斤體重,這類計算是一樣的。那中醫這個因人因地因時制宜,很突出,很重要的。所以我們後面各論,所要求記的用量特點,主要反映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個比例,很多方中藥物之間一個比例,而不是絕對用量。還有一些用量呢,歷史上用方當中,大家都比較強調的,這類作為常識要知道。但起用量不見得是那麼大。

    比如王清任,補陽還五,黃耆用四兩,120克,從當時(清代後期)的秤(度量衡)來講,還不止120克,四兩還要多一些。那我們起動、起用的時候,可以根據證、病情、身體狀況,從60克開始。有的時候30克開始遞增,逐漸增。但你要知道它可以到這個量。但你不能記它是死的,就是這個量。中風後遺症來了,你不管他體質狀況,年齡狀況,性別狀況,全是120課就開始,行嗎?那個不行。

    所以藥量增減我們在總體,它基本的病機,基本證候,這個前提下,就開這個針對性的變化。不但方子,也要調整劑量。這個不是現代藥量增減變化的重點討論的範圍。我們現在特論藥量增減變化裡的是什麼呢?這實際上提醒中醫注意,藥量增減變化了,會影響到功效主治。

    藥量增減變化的具體作用,

    1. 改變,或決定方中藥力大小。這是我們剛才講的,用得最普通的。小孩來了,原方藥量怎麼變?要減少一些。或者說,基本病機、主證沒有變,但是整個病情包括兼證,這一程度有變化。那我們調整藥量。那決定方中藥力的大小。
    2. 藥量變化,會改變配伍關係。指的改變藥物在整個方中的地位,從而也改變了對方劑主病、主證會有影響。

    我們教材舉的小承氣湯變為厚朴三物湯。小承氣湯本來是一個熱實互結的一種輕證。是用輕下法。那從大承氣湯變化來,大黃、厚朴、枳實,大黃用四兩、厚朴用二兩、枳實三枚,變成厚朴三物湯以後,脹滿、痞滿燥實,本來小承氣湯痞滿實而不燥,所以它是用這個厚朴和大黃相配,厚朴量小,臣佐藥的含義。那厚朴一下加了四倍。痞滿的滿就成為突出的。同樣有大便秘結,病人痛苦反映,很重要的是滿而不解。脹滿很嚴重。它病機裡面熱實互結是一個原因,但氣滯是證候的主要方面。所以這個引起了配伍關係的改變。厚朴三物湯,方名它把它變了,預示這個方君藥、主病、主證,開始變化了。藥物之間的配伍關係,就變化了。厚朴成為力量最大的君藥了。當然一看這個結構,大家想這厚朴三物湯不就是大承氣湯去掉芒硝嗎?其他用量一模一樣。那是不是熱實互結很重呀?它和大承氣湯一個很大的區別,(1) 氣滯很重。也就是說,它以脹滿、滿而不減,這個作為一個主證。(2) 從瀉下的力量來看,行氣力量是很大,但攻下整體力量來說,不如大承氣湯。別看這三個藥一樣量,不如大承氣湯。第一,它沒用芒硝,沒有芒硝說明熱實互結的程度,沒有大承氣湯重。第二,服用來講,服用下去藥力,厚朴三物湯不如大承氣湯。大承氣湯熬了以後,分兩次服用。厚朴三物湯煎熬以後,分三次服用。這要注意的。你不是光是寫在上面的量一樣,這兩個就一樣了。給你一斤飯,叫你分三頓吃,作用差不多,一定要你分兩頓吃,這個作用不一樣。所以藥力的大小,是不一樣的。

    所以小承氣湯,變為厚朴三物湯,藥味是沒有變,藥量變了。君臣配伍關係開始變了。也就是病機和主治的主要方面,開始變化了。治法就不同了。方名都變了。這類的細微變化,在東漢仲景時代,都用到這樣了,那是很了不起的。

    四逆湯變為通脈四逆湯,人們常用這個例子。因這個例子比較典型。四逆湯是治療心腎陽虛的一個基礎方。如果心腎陽虛重了,開始到陰盛格陽,那說明陽虛程度重。陰寒內盛,格陽於外。我們現在急需要做兩個工作。(1)增加溫陽力量。(2)固攝外越的浮陽。這時,你看通脈四逆湯配得很好,它附子增加用量,變為大者,那增加的用量程度,並不是很大。僅僅是一枚附子,變成大的。沒有用那麼多。附子實際上用太大了以後,並不是溫陽了。太大了可以散了,有散的作用了。散寒,可以溫裡。治痺證這類。你看附子用在大黃附子湯裡,是用得很大的,三枚。張仲景很少用到這麼大的。大黃附子湯,你看功效和細辛相配,溫散。在這裡呢,附子乾薑相配的,四逆湯裡附子乾薑相配,它是一種既是脾腎陽氣同溫,又是走而不守,守而不走的結合。那我們現在要增加它的溫陽,附子乾薑量都增加,但側重有溫陽要固攝。固攝使陽氣不外越。使陽氣不外越,增加附子它量越大,越走向溫散,增加乾薑,乾薑一兩半變三兩,加倍。這種增加的比例,絕對比附子一枚,變成大者要多。所以重在加強守而不走,這兩個藥相當於一個大運動戰,一個打陣地戰。乾薑善於打陣地戰,固守,那使陽氣不外越。所以你看他選用藥物,在量變化的時候,是考慮到陽氣外越的因素。不僅僅是增加溫陽力量,而且還要固攝。

    這是藥量增減變化裡兩個常用的例子。

[完/5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