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 第廿一講 病例治法;《經脈別論》

北京中醫藥大學
王洪圖教授


昨天講到“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課後有同學問,對於這兩個病例基本治療方法是什麼?現在我們把這個問題回答一下。也就是上一篇文章《五臟別論》第二段,不是有“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嗎?昨天我在課堂講課當中提到,鼻不利,可能是呼吸不通暢,也可能是嗅覺失靈。這個問題呢,如果說是到肺的,由於肺病引起的,更容易想得到,如果說是心臟病引起的,就容易被忽略。起碼我見到的幾個臨床醫生,是把這忽略了。甚至於第一個病例,那位中學教師,到醫院,認為沒病,回家去了。其實這是容易導致事故的一個重要原因。漏診了。

我對這個病的治療方法呢,也是跟前輩學習來的。基本上採用的是張仲景的方子。一個方子是《金匱要略。胸痺心痛短氣病脈證并治》這裡邊的方子。這裡邊有這樣一條:“胸痺,胸中氣塞,短氣”,有胸中氣塞而悶的慌,有短氣,“茯苓杏仁甘草湯主之。”,“胸痺,胸中氣塞,短氣,茯苓杏仁甘草湯主之。”這個症狀,很像我們現在所說的冠心病的症狀。很多冠心病的病人他都有胸悶短氣的這類的症狀。用什麼呢?張仲景對這種胸痺是用茯苓杏仁甘草,這個方子來治療。因此我在治療這個病例的時候,或者說這樣兩個病例,一個呼吸不利,一個鼻不聞香臭。都是因為冠心病引起的時候。就採用了茯苓杏仁甘草,用的是炙甘草。同時在這裡頭我又加了一味生苡米,生苡米是祛濕濁的,是濕濁之氣,這是一個基本方。

第二個方子用的,在這兩個合方,茯苓、杏仁、苡仁、甘草這是一部分,再有呢,是選用了旋覆花湯,旋覆花湯也是《金匱要略》方,在《金匱要略。五臟風寒積聚病脈證并治》裡邊,有“肝著”這樣一個病,《金匱要略》上說,

肝著,其人常欲蹈其胸上,先未苦時,但欲飲熱,旋覆花湯主之。
[旋覆花湯方:旋覆花三兩、蔥十四莖新絳少許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頓服之。]”,

有這樣一條。“肝著”病什麼樣呢?其人常欲蹈其胸上,就是這種病發病的時候,特別希望別人在他胸上踩一踩。同時在他發病開始之前呢,平時還容易喜歡熱飲。就是說還有寒的現象。有一些冠心病的症狀,病人的症狀,就是胸悶要鑿,要捶,這種現象有一些病人還是很明顯的。有時自己打,有時要求別人替他捶,捶捶胸捶捶背,好像從症狀上看,也類似於“肝著”出現的症狀。其人常欲蹈其胸上,希望別人向他胸上踩一踩,蹈,跳舞。舞蹈的蹈嘛,向胸上踩一下,那麼因此呢,我們的老師們,他們就曾經用旋覆花湯治這個病。

旋覆花湯是什麼藥呢?旋覆花、新絳、蔥白(蔥莖),就是大蔥的蔥,蔥莖。旋覆花現在中藥店有賣,新絳可是買不到了,據知新絳是什麼呢?新絳是古人戴那個帽子,當官的戴那個帽子的帽纓子。紅纓子,古人那些當官的,離我們最近的還是那些清朝人了,他們的紅纓子即使做藥也都被吃完了。不做藥那個帽子也很難找見了。所以,這個新絳這個藥是找不到了,那我們老師們他們想出什麼辦法呢?他們了解到新絳這個絲線,怎麼是紅的呢?是茜草和紅花染的。茜草和紅花染出顏色非常漂亮,蔥白,蔥莖,當然張仲景的時候用蔥莖,現在蔥不缺,因此旋覆花湯它是這麼幾個藥,旋覆花,新絳沒有了,用茜草和紅花來代替吧,是茜草和紅花染的新絳嘛,那麼也就是估計,這個絲線可能作用不是太大。所以就沒再把絲線作為藥材。只把茜草和紅花,茜草和紅花都是活血藥。蔥,如果有寒的用蔥白,寒象不明顯的用蔥葉,先生開方了,青蔥管一支,不然的話,如果有寒的,蔥白二寸,當然你如果看到寒象,那就三寸也可以,不過我在臨床使用的時候呢,蔥也不大用了,一般效果也還可以。

所以說,我們剛才講的那兩個病例,一個是鼻塞,覺得鼻塞出不了氣,一個是覺得半年來不聞香臭,基本用的是這個方子。就是茯苓、杏仁,量也就是常規用量,茯苓12克、杏仁10克,生苡仁12克,這個時候應該用生苡仁,生苡仁是祛濕的,要用炒苡仁的話,那是健脾了,我們在這裡實際上用它祛痰濕,因為這個病有瘀血痰濕阻滯,所以茯苓宣肺、宣氣啊,宣散肺氣,也可以祛濕濁,茯苓也祛濕,杏仁宣肺也能夠祛濕,胸中大氣,宣暢胸中大氣,生苡仁也是祛濕濁,炙甘草,我的習慣用量是6克。茜草10克,紅花10克,旋覆花10克(包煎)。這個方子作為一個基礎方。茯苓12克、杏仁10克,生苡仁12克,炙甘草6克,茜草10克,紅花10克,旋覆花10克,這七味藥作為一個基礎方就可以了。

如果你希望給他養血活血,再加大力量用丹參也可以。丹參12~15克,都可以。有的時候,需要加大活血的力量,用三七,現在多半用三七粉3克。他有胸悶、胸痛這些症狀的時候,特別胸悶的時候,考慮到再加點什麼藥也還可以。比如說,枳殼、鬱金,前人不是有人議論嗎?說“左枳殼,右鬱金”嗎?病在左用枳殼,病在右用鬱金。你枳殼、鬱金都用也未嘗不可。當然,如果病人容易打嗝、噯氣,噯氣多的話,也可以給他行行氣,比如用點貝母,荷葉梗這些藥行行氣。

有的病人就容易打嗝,我們教材涉及到,涉及不到這一篇,可能沒選這一篇,在《素問。宣明五氣》篇,就講到了“心為噫”,“心為噫,肺為咳,肝為語,脾為吞,腎為欠、為嚏”。他就是說心病可以出現噫氣。噫就是打飽嗝,飽食之息。這個飽食之息當然一般的說是胃病,或者說吃多了,吃飽了,正常人也可以打。有病的話,胃有病也容易打嗝。但是這個又容易被忽視。《宣明五氣》說叫心為噫。心臟有毛病的時候也容易出現噫氣。但是噫氣本身的氣是從胃出的,不錯的。由於心的經脈和胃的經脈相聯繫,所以心臟有病的時候,就往往通過它的經脈影響到胃,而出現噫氣。這個病本不在於胃,而在於心。

也希望各位要留意,不要老認為一打嗝,噯氣就是檢查胃。檢查胃沒病就說你沒病,那都是神經性的,那不一定。你再檢查檢查心臟吧!你再看看心臟有沒有問題,因為心為噫,所以我說,剛才那個作為基礎方,病人有噫氣,也可以在這個方基礎上加些行氣的藥。加些貝母、荷梗,貝母、荷梗是行氣,開中、上二焦之氣,開中、上二焦之氣的藥,只是打嗝,舒舒胸中悶氣,它有這個作用。不然的話,那麼記得啟膈散,那是用的荷蒂,啟膈散不是有鬱金和荷蒂嗎?這是用荷梗,荷梗也能通氣。啟膈散不是傳統上治那個噎膈嗎?現在說常見的噎膈,不見得就是那個食道癌、胃癌之類。飲食不下,飲食吞咽疼痛。用啟膈散,理氣藥。貝母和鬱金在這裡有理氣行氣,開中上二焦之氣的作用。

所以在那個方在的基礎上,你也可以給他加這幾個藥。貝母、荷梗都可以用。這樣的話,可以適應相當一部分冠心病的治療,但是不可能說用這一方,治療所有的冠心病,不可能的。還是要,總的要辨證論治嘛。病人虛寒了,還使那個就不行了。咱們習慣上,還有瓜蔞薤白半夏,瓜蔞薤白白酒,等等方子。那都是可以用來治療冠心病用。目前,就說這冠心病的話,都是我們常用的方子。臨床上要根據病人表現,本來病人大便秘,你未嘗不可以用些瓜蔞,這舌苔膩得很明顯,當然也應該多用些半夏,這都是沒問題的。臨床上要根據症狀辨證論治。我只是說,我所用的方子,或者我習慣用的方子,一般的沒有特殊情況,冠心病來了,就這麼治了。應該說還有比較好的效果。這是我們把上次課,《五臟別論》最後【臨證指要】的情況,有的同學問,應該怎麼治,開的什麼方?大致介紹一下。

現在我們要接著進行新的內容,第四節,教材63頁。這一節,是節選了《經脈別論》的內容。上一篇講的是《五臟別論》,這一篇講的是《經脈別論》。《五臟別論》之所以叫“別論”,我們說了,它是不在常談之列。不在一般的,不和一般的臟象的內容的篇章,討論的方法不一樣。其實,《經脈別論》它也是。雖然是討論的經脈問題,但是和《內經》其他有關經脈的篇章不一樣。它沒討論經脈走行,經脈絡屬,經脈輸腧穴,這些它都沒有作為重點來討論。所以它也是別有所論。但是所討論問題又是和經脈相關的,同樣是討論經脈問題,而別有所論。因為經脈,比如說《靈樞。經脈篇》那討論十二正經,然後又討論絡脈等等,它討論得很詳細。但是它討論經脈怎麼循行,穴位怎麼樣,怎麼相互絡屬,經脈,絡脈,它是這麼討論下去的。所以本篇不是這種討論的方法。我們是節選,把它後面關於脈的問題,我們沒選上,但是主要的這一篇的前面的大部分內容,都選到教材裡頭來了。這一共是兩個自然段。

生病起於過用

第一段,就是63頁那一段,這一段我們可以給它命個題,這個題也就是這一段的最後那句話,“生病起於過用”。教材最後一段,“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於過用,此為常也”。我們把這一段命名為“生病起於過用”。下面我把它讀一遍。

黃帝問曰:人之居處,動靜、勇祛,脈亦為之變乎?
歧伯對曰: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是以夜行則喘出於腎,淫氣病肺;有所墮恐,喘出於肝,淫氣害脾;有所驚恐,喘出於肺,淫氣傷心;度水跌仆,喘出於腎與骨。當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祛者則著而為病也。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祛、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也。故飲食飽甚,汗出於胃,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於過用此為常也。

你看,它這段講的是喘、汗的問題,或者說以喘、寒為例,來說明“生病起於過用”的問題。下面我們串講。

黃帝問曰:人之居處動靜勇祛,脈亦為之變乎?居住環境,動與靜,運動與安靜,激動與平靜,勇祛是講的形容人體的強壯與衰弱。或者說心理的平衡與否。心理的承受能力如何。兩個方面,一個是強壯與否,一個是心理承受能力。當然一般來說,身體強壯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強一些。當然那是一般的。還有有人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看著形體挺壯實,他也比較差。那是特殊的一些現象。這就是說,人居住環境和人的動與靜,或者是人的強壯與衰弱,心理承受能力,這些是否都對脈有影響呢?這個“脈”就是講的脈中之氣血。氣血的運行。也就是說,居處動靜勇祛, 是不是對人體的氣血運行有著影響呢?它們是不是不一樣呢?當然是不一樣。

歧伯對曰: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岐伯回答這個問題說,驚恐是個心理刺激,恚勞,恚是生氣,小怒謂之恚,勞,就是勞累,包括勞心勞力。驚恐、發怒、勞累、動或者靜,人的氣血經脈都隨之改變,或者脈中之氣血都隨之改變。他又舉例了,舉什麼例呢?就舉這個喘、汗為例。出汗、或者氣喘為例。來說明驚恐恚勞動靜有不同的表現。或者說,都是喘,都是汗,但是又在不同的情況下出現,那就是涉及到不同的臟器。不同的五臟,或者是臟腑。

是以夜行則喘出於腎,夜裡行走,引起的氣喘,這個喘,是從腎而出,因為腎氣宇夜相通應,各有所通。嗜欲不同,各有所通。腎氣通於夜。具體,再具體。腎通於子時,夜半子時。用現在鐘點說,就是說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兩個小時叫子時。我們中國古代從《內經》時候記載的,就有這個十二時辰了。其實肯定是比《內經》更早。就有十二時辰的記時方法。十二辰也叫十二時辰。大家知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子,用現在的鐘點來說,就是夜裡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兩個小時叫子時。丑時呢,就好說了,一點到三點就是丑時,我們古代計時是一天按十二時來記。後來這個鐘錶制度傳入了,大伙,世界都比較統一使用了,一天是二十四小時使用,我們原來是十二時,後來又說是二十四時,跟他們一樣使用。那我們中國話只好加個小字。所以叫二十四小時。外國話沒有小時,就是時。因為人家原來沒有過大時。沒有過其他的記時。或者其他記時不是很準,不明確,我們那個記時,十二時辰記了幾千年。又傳過來二十四時,那我們只好把它叫做小時。也就是兩小時,合我們原來的時辰,一個。以夜半子時算起,現在的小時是23時到凌晨一時,這兩個鐘頭算作子時。其他兩個小時算一個時辰,有序排列。

這個十二時辰是和臟腑有配屬關係的,或者說它們有密切聯繫的。也就是上次課,我們講《六節臟象論》講的,嗜欲不同,各有所通。五臟六腑各有其陰陽,或者叫不同的嗜欲,所以它各有所通,通不同的時辰。腎,為陰中之態陰,陰氣最甚,所以它和夜裡頭子時相通應。一天之中子時是陰氣最盛的時候,所以人體的腎臟也是陰氣最甚,所以腎的時間是通於夜半子時。當然,推論一下,心臟呢?心為陽中之太陽,它應該通於什麼時間?應該通於午時,一天中的正中午。在一天之中陽氣最盛。這裡所說的“夜行則喘出於腎”。夜行是指的深夜,深夜總的來說,是屬於陰的。所以說夜行則喘出於腎。當然,喘,不管是出於哪一臟,從根本上說,但是畢竟是從肺出的,因為肺朝百脈,所以各臟氣血紊亂,經脈之氣的失調,都可以影響到肺而出現症狀。所以它說“夜行則喘出於腎”

淫氣病肺,淫氣就是亂氣,淫就是淫亂,這個字又作“亂”講,又作“盛”講。盛,或者說過剩,就是超出了限度。那就叫淫。所以我們病因有六淫。風寒暑濕燥火,六氣是正常的,但是超過限度就叫六淫。或者紊亂了,那就叫六淫。夏天應當是熱了,結果夏天真的下了雪了,絕對是淫了。不用下雪,真的氣溫太低就叫淫亂了。淫,就是亂的意思。亂氣影響到肺。這是由於腎的經脈入肺中,肺朝百脈,腎的經脈也入肺中,所以夜行引起的喘,固然是和腎相應的,但是它也是由於通過腎氣的紊亂,導致肺,淫氣病肺了。亂氣影響到肺臟。

有所墮恐,喘出於肝,這個墮恐的恐,懷疑是墜墮的墜字,有所墮墜。為什麼呢?下面有“有所驚恐”,所以懷疑這是“有所墮墜”,墮和墜是一回事。從上往下降,摔到地上了。喘出於肝,這個有所墮墜,墮恐的問題,你看教材注6,翻過頁來,丹波元簡《素問紹識》注,“驚恐二字,含義似不屬”,不相聯繫,沒相關係。“且下有驚恐,此恐字疑偽”,有可能是錯了。又據《靈樞》,這是我們教材的注釋,《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上有“有所墮墜,...,則傷肝”之論,《靈樞經》也有這樣的記載。因此說,這個墮恐,從文義上,或者從《靈樞經》,也是《內經》嘛,有關記載上看,這個恐字,看來作墜字比較妥當。

墜墮傷筋,因此說喘出於肝,肝,肝氣紊亂,

淫氣害脾,木剋土,肝氣紊亂,影響脾土之氣,淫氣害脾.

有所驚恐,喘出於肺,淫氣傷心,這是驚恐了,有所驚恐,喘出於肺,是因為驚恐導致氣亂於胸中,驚恐氣亂,氣亂胸中,所以出現,所以說喘出於肺,淫氣傷心。它淫心,引起了心神的紊亂,“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所以驚則胸中氣亂,同時呢,驚則心神受傷,所以淫氣傷心;

度水跌仆,喘出於腎與骨,度水,水氣入腎,與腎相應,腎為水臟,陰寒之氣,水火者,陰陽之徵兆,水是陰,腎是陰臟,所以說度水,跌仆,跌仆傷骨,這是從跌仆傷骨這個角度,腎主骨,所以度水跌仆引起的喘出於腎與骨。這上面都是講的一個喘與內臟的關係,同時傷了一臟又影響另外一臟。常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是很多人走路走急了都會喘,那是不是走急了一喘就是病呢?不見得。但是也確實有的人就作了病,那是為什麼呢?下邊說了,說是

當是之時,在這個時候,

勇者氣行則已,祛者則著而為病也,這個人身體很強壯,氣血很旺盛,心理很穩定,所謂勇者,在這些情況下氣行則已,然後氣血自然的能夠恢復運行了。這就沒有事,好了。所以勇者氣行則已。氣血能夠順暢運行了就好了。祛者則著而為病,那個人氣血就虛,身體就弱,或者是心理承受能力就很差,好,就留下來,著不是停留嗎?留著不去。就停留下來它就成為病態。所以有人嚇著了,有人驚著了,有人聽點什麼驚嚇事,他沒在乎,回頭好了。有人一嚇就作了病了。這是為什麼呢?這就《內經》的解釋了,是由於氣血盛衰的不同,心理承受能力不同,所以才有這樣的不同的情況。所以他從勇者、祛者來說明。他用勇祛二字代表不同的人。從體質上,從心理上是有區別的。

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祛、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也,所以診病的道理,診病的理論,除了其他的各個方面,聞、問、切,你要注意了解,要觀察這個病人是屬於勇祛的,是勇敢的,還是比較祛弱的。或者是強壯的,骨肉皮膚,當然就說強壯了,是強壯的,還是衰弱的?皮膚上粗糙厚的,還是薄的?這時耐受力不一樣,這骨骼很粗很強壯,皮膚粗糙,所謂的皮粗肉厚的,耐受力就強。那個白面書生挺柔弱的,肯定耐受力就差。那是從形體上,當然心理因素那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對這些個要了解,要能知其情,你了解了解這方面的情況,還要知道這個病人的情況,這個情況很廣了,形體的情況,心理的情況,生活環境的情況,能知其情,這個情字,應該說範圍是很廣的。以為診法也,這才叫真的診斷。不用粗粗一看,就給人說個什麼病,像張仲景說批判的,“握手不及足,按寸不及尺,相對斯須,便處湯藥”,那是不可能準確的。

故飲食飽甚,他前面是說的喘,最後加個評論。說要觀人勇祛、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下面又舉例說,出汗,飲食、吃飯、喝湯,反正飲食過程當中,吃得太飽,飽甚,吃得太飽,

汗出於胃,這個時候出汗是出於胃,因為飲食首先入於胃,特別是飲酒,那更先出汗,所以“故飲食飽甚,汗出於胃”。

驚而奪精,汗出於心,驚,受驚而奪心精,奪心智精華,剛才我說了,“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說突然受驚,心氣、心精都突然受到損傷,導致了紊亂,所以驚而奪精,奪失了心精,所以“汗出於心”。一嚇,嚇出了汗了,這個汗水從心出的。

持重遠行,汗出於腎,背著,扛著很重的東西,而且遠行,行路行得很遠,這會出汗,汗出於腎,因為持重遠行,實際上是首先傷骨,首先是要骨骼承擔這個重量。而且又遠行,又不是一般的,就超出了承受能力的,持重遠行,汗出於腎。這個因為首先是骨承重了,首先傷骨,所以說這個是汗出於腎,

疾走恐懼,汗出於肝,特別是疾走,疾走傷筋,走是跑呀,快跑就是走,古時候走的概念,和我們現在說走的概念不一樣,古時候說走就是現在的跑,而且逃,逃亡,逃跑,那個逃,快跑,那才叫走,所以疾走,當然加個疾字,就更快了。而且又恐懼,走,好,看來這有點逃亡的意思,疾走就傷筋嘛,關節受損傷,所以疾走恐懼,汗出於肝。因為疾走傷筋。所以這個出汗,是汗出於肝。

搖體勞苦,汗出於脾,搖體勞苦就體力活動太多了,四肢運動太多了,或者重體力勞動,勞苦,這個要汗出,這是汗出於脾,為什麼?這個是由於肌肉,四肢肌肉受影響,搖體勞苦是四肢肌肉受影響,而疾走恐懼不一樣,那恐懼的疾走,情況不同的。搖體勞苦,那就是勞動,或者運動量超過量了。沒有恐懼在裡頭。沒有那種因素在裡頭。所以汗出於脾,說肌肉,勞動屬於肌肉運動,脾主肌肉嘛。汗出於脾。這就是說不同的情況下,出的汗是由不同的臟腑起主要作用的,雖然汗都是從皮膚出去的,但是不同的臟腑,在那受到了影響才出的汗。最後總結,

故春秋冬夏,也就是說不單是像前面那個所說的,或者是驚恐墮墜,或者是飲食勞苦,不單是那個,加上春秋冬夏,怎麼樣呢?

四時陰陽,春秋冬夏本身就是四時陰陽,春秋冬夏,四時陰陽,

生病起於過用,此為常也,除了搖體勞苦,驚恐墮墜,夜行喘甚,等等。還有飲食過飽,飲食飽甚,都可以引起疾病,此外,春夏秋冬,四時陰陽的不同,也可以引起人的生理、病理的一些改變,怎麼樣呢?所有這一切,這是所有這一切啊,因為春秋冬夏、四時陰陽,就把所有一切都包括進去了,也就是前面用喘汗作舉例,下面又全體包括所有這一切,要作為發病來說,有一點,那叫“生病起於過用”。怎麼才能得病呀?過用。超過了限度才得病。不超過限度就不得病。這是《內經》的發病學的一個很重要的觀點。什麼叫超過了,什麼叫不超過了?人和人還不一樣。四時陰陽就更不一樣了。所以這些雖然是相對的,但是總的原則是過,過用則為病。比如說飲食飽甚,人跟人不一樣啊,同樣的兩個人,吃同樣的東西,吃同樣的量,就可能有一個人作病,有人就不作病。所以這個它本身又是個相對的。正如上文所說的,勇者氣行則已,祛者則著而為病。就這一句話就代表了,可以解釋很多的問題。不單是受了驚嚇的問題。還有飲食飽甚,還有陰陽四時,個體耐受,適應程度的,適應力的問題。因此生病起於過用是個怎樣的問題。同時這裡頭就含有一個相對性的問題。那你說冬天受寒,多少度才受寒,零下二十度受寒,還是零下三十度受寒?有的人沒到零下,在零上他就受寒了。對他來說,對受寒的人來說,零上三度五度,對他來說,已經是過用了。他受涼受得太厲害了。對於有的耐受力強的人,到零下二十度人家也沒受寒,那就是沒有過。所以這個本身是相對的。這個原則上準確的,但是具體來說,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那才對。

我們串講這一段就到這裡。

【理論闡釋】

教材64頁。兩個問題。

1. 勇祛與發病。

勇祛與發病這裡頭,其實是講兩個問題,在65頁上面第一個自然段,強調的是形體,形體的強弱。這人長得結實,骨骼強壯,肌肉豐滿,氣血充足,這樣的人當然就耐受性強,適應力強,一般的邪氣對他來說不算作邪氣,對他來說,並沒有過用,所以他可以不得病。反之,形體弱的,稍微有點變化,對他來說那已經過用了, 已經是病了。

第二個自然段主要是講的精神和心理因素,精神和心理素質。這個人跟人的精神和心理素質不一樣,所以他們之間的對疾病的耐受能力也不一樣。特別是受了精神刺激,就更不一樣。有人受了這點同樣量的刺激,氣行則已,不在乎,過去就完了。有的人就沒完沒了,老受那影響,就成了病態。這絕對是和人的心理素質有關係,西醫的說法就是神經類型就不一樣。當然,神經類型的問題,或者說心理素質的問題,也不能說天生的這樣就不能再改變,其實從醫生角度講,角度看,有的還可以逐漸得到改變。不然的話,我們就等於是推卸責任,你那是先天素質就不行,所以這病你很難治。有的可以改變,這個改變,特別是個人的修養,個人的學習。可以有一定的改變,比如我們說這人心眼很狹隘,或說就心眼小。心眼小,經過學習,結果鍛煉,他可以豁達一些,對不對?他不再那麼狹隘了。提高覺悟了也可以啊。所以,不是說絕對不能改,但是先天畢竟有先天的東西,原來有的素質比較還有那個素質。但是經過學習,經過鍛煉,經過努力,經過醫生的工作,我們黨醫生也有這個責任,要經常向人家宣傳,講呀,當然自己也要會加強修養,也別太那麼心理素質太差了。這當不了醫生。還是可以適當的改變。

勇祛與發病是這樣一種情況,當然是了,無論什麼樣的心理素質,受到太大的精神打擊,他還是受影響,作病不作病的,肯定也生理上受很重要的影響,因此呢,適當的迴避也是必要的。平時要注意修養,當然更是重要,所以我們教材上引了“恬淡虛無,真氣從之”。自己注意恬淡,不要孜孜以求,唯名利時務,那就壞事了。要把那個排除,也少受很多的刺激,從養生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事。這個說恬淡虛無,課不是說什麼活都不幹,不是說偷懶,躲清閒去呀。沒這個意思。《內經》裡說得很清楚,《內經》要求的是要精神專直,也少得病。精神專直,無論做什麼事,要專一,這就是專,直,就是要正直。不要歪門邪道,歪想著。專一而正直去做事。《內經》裡頭認為這樣的話,氣血就不容易亂,就可以,相對來說,可以做到形勞而不倦。人在專一正直的心理狀態下去做事,儘管比較勞累,但是他不一定會疲倦,不一定累出病來。當然,受外界刺激,它就相對比較小,這是《內經》的基本觀點。

教材上還引證了《素問。遺篇刺法論》的話,它說,怎麼樣把自己心態調整好,然後再進入傳染病這個病室,就可以少受傳染。因為醫生到傳染病室去,也可以受傳染。除了做好防護之外,這人的精神因素也很重要,《內經》教了一些方法,說先想什麼,後想什麼,先想氣從哪運行,然後再想頭上有一個太陽在閃光,然後說這樣到疫室裡去就不容易被傳染。那也可能有這類的作用,心理因素好了,把自己神氣調動起來了,當然再加上重要的防護,所以它也是調動人體的內在的因素,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這樣的話,受傳染的機會反而少。遇到傳染性的疾病出現了,恐懼、恐慌得不得了,這樣的人,反而容易受傳染,這是不會錯的。這是有現實依據的東西。所以人的勇祛與發病的問題,我們通過這一篇的學習,應該有一個逐漸比較深入的了解。

2. 生病起於過用。

現在休息。

[完/5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