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 第五十二講 《咳論》

北京中醫藥大學
王洪圖教授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歧伯曰: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 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失。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滿,不欲食飲。此皆聚於胃,關於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

帝曰:治之奈何?歧伯曰:治藏者治其俞,治府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帝曰:善。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接著談六腑咳。五臟之咳上面我們談過了。很多的症狀是和經脈有關係,和經脈所過有關係,但是並不是全部。下面看六腑之咳,安所受病?是從哪裡受的病?

歧伯曰: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岐伯回答說,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你看,這又提到病傳的問題,我們在前兩天講課的時候,曾經談到過病傳的規律、病傳的次序,一般是從表入裡,曾經談到過,腸胃有邪,腸胃邪氣可以傳到腸脂膜外,而引起積塊病,講《百病始生》時候講過,這又談到了,雖然一般的說,病是從表入裡、從淺入深、從腑入臟,但是咳病就有些特點,它不是從腑入臟,而是從臟入腑,這麼過轉移法。五臟之咳久,乃移於六腑,而且這個轉移不見得是病輕了。一般的說,是從腑入臟,是病勢加劇,從臟入腑,應該是病輕,一般說是這樣的理解,但是五臟咳久,乃移於六腑,可不是病輕的現象。沒有這個概念,沒有這個意思。五臟之咳久才移於六腑,久病。那麼移於六腑怎麼移的呢?其實都按表裡相關的理論。按這個關係相傳變。

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脾胃相為表裡之臟腑,說脾病久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就受邪氣,就出現胃咳。胃氣不能和降,因此上嘔,嘔的厲害,一邊咳一邊嘔,嚴重的時候,甚至於蛔蟲都可以吐出來。那當然得這個病人腹中有蛔蟲,吐蛔。吐蛔,《傷寒論》上有吐蛔,那是指厥陰病。胃氣上嘔,連這個蛔蟲都可以嘔吐出來。這是臨床的一個症狀。又咳嗽又惡心嘔吐,這是胃咳。那臨床辨證怎麼辦呢?這就是辨證啊。咳嗽,很多很多種咳嗽來了,不能見一個咳嗽就治肺,不對。治肺是要治,還要治別的。又咳嗽又嘔吐,這個應該治胃。當然,在治胃的同時,不妨用一些利肺氣的藥。並不反對利肺氣,但是應該抓住病本。其他臟腑之病都是這樣。比如說

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這個不是嘔吐食物,也不是嘔吐蛔,是嘔吐膽汁,嘔苦汁。咳嗽咳嗽,嘔吐嘔吐,苦的。那是由於肝病及膽了。那我們在治療的時候既要治咳嗽,又要治膽,應該利膽。

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失,遺失,大便失禁。大腸不能固攝了,這個出現的虛象,明顯的是個虛象。下邊,

心咳不已,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失氣,這是轉失氣,氣與咳俱失。這個氣與咳俱失,不是說失其完了,咳嗽就好了。這是咳也出現,失氣也出現。這是個症狀。也是一種虛象。

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咳嗽尿就出來,同樣是虛,久病多虛羸,當然,那個胃咳嘔吐,和膽咳的咳嘔膽汁,倒不見得是虛象。但是後幾臟傳到腑,那是明顯的是虛象。從現在臨床上分析看,明顯的是虛象。咳而遺溺,一咳嗽尿就出來,還不是虛了,什麼虛了?膀胱虛了。膀胱虛是什麼虛?還不是腎虛了,腎氣虛了。所以這個六腑之咳雖然是從五臟傳來的,傳到六腑,其實,臟腑等於是臟腑俱病了。臟也病,腑也病。

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上邊都是講了五臟六腑的,六腑有個三焦之腑,這裡沒有相合適的表裡之臟。當然,腎將兩臟,腎也可以將三焦的,但是這裡沒有這麼提,久咳不已,所有的病,五臟六腑之咳久了,都可以傳入三焦。最後才到三焦,三焦是上、中、下三焦之病,所以

三焦咳狀,咳而腹滿,不欲食飲,這個咳是上焦,腹滿是中焦,不欲食飲也是中焦之病,主要見於中焦之病,是不是也會出現便的問題,當然會,三焦,這水榖之道路,所以水液也會出現異常,但是這裡特別提的是腹滿而不欲食飲,不是說三焦咳狀,不會出現別的,三焦司一身之氣化,又叫水榖之道路。氣化失常,水榖不能正常的代謝、輸佈,甚至於排出,因而可以出現腹滿,可以重新不欲飲食,三焦者,司一身之氣化。又為水榖之道路,所以又叫水道。我們講《靈蘭秘典論》的時候也講過,“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講《經脈別論》說,‘肺主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我們也講過水道,就說的是三焦,.這是五臟之咳,移於六腑,出現六腑咳。這個時候,我說了,其實是臟腑皆病。脾病傳於胃,這是脾胃皆病,肺傳於大腸,是肺與大腸皆病,腎傳與膀胱,腎與膀胱皆病,兩個都病了。

此皆聚於胃,關於肺,說是這些,特別是三焦之咳是這樣,其他五臟六腑之咳都有這個問題,什麼問題嗎?聚於胃,而關於肺,也就是都和肺有關係。邪氣聚於胃,是由於肺脈起於中焦,是由於內外寒邪,內外相合,內之邪主要是在胃,因為咳嗽我們剛才說了,必須是影響到肺的。而影響到肺的呢,肺的經脈就起於中焦,這是一,從病因上來說,還有寒飲食入胃,那麼就引起內寒,內寒,寒邪從肺脈而上於肺中,就是因為這個發病之初,發病的根本多和胃相關,所以都聚於胃。而關於肺,儘管五臟六腑都可以引起人咳嗽,但是都得關於肺,不影響到肺也不至於咳嗽,雖然五臟六腑之病都可以令人咳。但是不影響到肺也不會出現咳嗽。所以聚於胃,關於肺,提示我們在治療咳嗽的時候,不用忽視胃的問題。當然,一般人都不會忽視肺,這裡提出來的很重要的一個論點,“此皆聚於胃,關於肺”。還有呢,

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多涕唾,那是咳嗽之後,經常出現的問題,鼻涕外出,唾呢,前面講的,比如說,腎咳之狀,甚則咳涎的問題,也有人認為涎就是唾。涎液,分泌出的液體。涕,是肺之液。面浮腫,指陽明經脈所過,病聚於胃嘛,涕是肺所主,面部是陽明經所過,說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那也是說肺胃之氣逆,肺氣逆,可以多涕唾,陽明氣逆可以出現面浮腫。這句話,還是聯繫到“此皆聚於胃,關於肺”,因而才有“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

帝曰:治之奈何?對於上面所說的五臟病,六腑病,等等這些咳嗽,怎麼治療呢?

歧伯曰:治藏者治其俞,治府者治其合,歧伯回答說,五臟之咳,治其俞,針刺取穴,取其俞穴,那就是說十二經脈當中,每一經都有井、滎、俞、經、合。這樣一類穴位。它叫五類穴位,統稱為五俞穴。井、滎、俞、原、經、合,但是陰經沒有原穴。陽經有這麼六個,陰經沒有這個原穴,所以叫五俞。陰經沒有原穴,叫以俞代原。陽經井、滎、俞、原、經、合,陰經井、滎、俞、經、合。籠統說都叫五俞。每條經脈都有,井穴是手足(指)趾端的,少商、魚際、太淵、經渠、尺澤,這就是受太陰肺經的井、滎、俞、經、合。因為手太陰肺經是陰經,沒有原穴。所以太淵又是俞穴,又代替原穴。 那麼足經呢?也就是從足趾開始,足趾的一些穴位,趾端,手足指趾端的那些穴位是井穴。然後逐漸向上,向上,合穴呢,就是到肘、膕。每一條經都有這樣的一類穴位。井、滎、俞、原、經、合。這個不同的穴位,反應的經脈之氣的盛衰、多少、流注,這樣不同的特點。比如他說井穴,為什麼叫井穴?就好像泉水似的開始往上冒,經氣從這裡開始的,商陽、二間、三間、合谷,這都屬於手陽明大腸經的穴位。井穴,一開始這個穴位是井穴。井穴就好像水井,泉水冒出來一樣。往下走呢,流注滎、俞、原,越來越旺盛,越來越旺盛,除了旺盛之外,當然還有不同特點,比如我們說“寸口何以獨為五臟主”的時候,就講過原穴的問題,它又反應一身原氣的問題,合穴呢,就是漸行漸盛,漸行漸深了,深了。合穴就深入到內部了。井穴是很淺的。合穴相對就漸行漸盛,漸行漸深。經氣是越走越盛,而且經行的部位越走越深。到合穴就偏入於經脈了,就深入下去了。每一臟,十二經脈的每一經,都有這樣的一類的穴位。

治藏者治其俞,五臟有病的就治其俞穴。六腑有病,就治其合穴。合穴是所出為井,所入為俞。俞穴就是所入為俞,我剛才不是說漸行漸深了嗎?合穴上比較深的部位。所以六腑之咳,從本篇看來,五臟之咳傳到六腑,六腑之咳,反而是比較深的。

浮腫者治其經,面部浮腫,治經了,因為面部浮腫,一個是所有咳病都可以面部浮腫,另外一種解釋呢,這個咳,面部浮腫氣逆,是最後的這個三焦咳。也有這麼一種解釋,取其經穴。久病入臟,所以治其合。起病,病起,另外一種解釋,就是說,這個面浮腫多涕唾。所有的經脈,所有的咳嗽,都可以出現面浮腫氣逆。因此取其經。不是單純指三焦之咳。這個問題,治其俞、治其合,治其經,在歷代的醫學家的解釋,還有不同的見解。所以為什麼治其俞?為什麼治其合?為什麼治其經?有不同的見解。另外,就是治其俞的“俞”,也有不同的見解。有的醫學家認為,治其俞的俞,就是指膀胱經的背部的俞穴。肺咳就是肺俞,心咳就治心俞,五臟六腑之咳,就取五臟六腑之俞。因為背部膀胱經五臟六腑之俞都有。所以也有些不同的見解。這個問題,本人在臨床治療咳嗽,針刺用得也不多,所以體會也不深。所以“臟治其俞,腑治其合,浮腫治其經”。前人有過解釋,但是本人理解都不深,還有待研究。

這篇文章經文串講,我們就把它串講下來了。

【理論闡釋】

因為專題談咳嗽的在《內經》裡頭,主要就是這麼一篇《咳論》.所以關於病因、病機,乃至於臨床應用問題,對後世醫學影響太大看了。因為咳嗽也是一個大病。或者說是很常見的病。

1. 咳的病因病機。

關於病因問題,一是風寒之邪從皮毛而入。 二是內傷生冷飲食,內外合邪,這是基本的病因。在這一條裡頭,又說到也就是184頁第二個自然段,雖本篇認為風寒客肺,是導致咳嗽之主因。但《內經》其他篇中,還有濕、熱、火、燥諸邪外襲。外邪,也可以導致咳嗽的記藏。我們學過的》神氣通天論》。“秋傷愈濕,上逆而咳。《氣交變大論》有“歲火太過,...,少氣咳嗽。”。那是一個濕了,一個火了。又有“少陰司天,熱淫所勝”,也可以寒熱喘咳。火熱。又有“陽明司天,燥淫所勝”,也可以引起咳。燥邪也可以咳。所以說不單是風寒可以咳,風、寒、濕、熱、燥、火都可以引起咳嗽。所以說,六淫之氣都可以引起咳嗽。

再有,《至真要大論》上,還談到“陽明司天”引起的咳嗽。不但咳嗽,他還說要咳白血。這是很有特點的一個症狀。燥咳,陽明所勝,陽明燥可以引起咳白血,血不是紅的嗎?白血解釋白的津液。或者屬於那白的泡沫,白的津液。就不是一般的津液,也不是痰。把那個叫做咳白血。說明《至真要大論》把這種燥咳,看得是很重了。咳嗽出來的雖然是白的,但是那也屬於血一類。病位比較深在,那很好的要用養陰的方法,養肺陰的方法,才能止得住這種燥咳。

從病因而言,我們在臨床看病的時候,還有些區別。比如說濕濁盛的咳嗽,就從聲音上來講,濕濁盛的咳嗽是重著的,聲音重著的。就跟我們在學《生氣通天論》的時候,說話的聲音濕重,它也重著。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也。其濕濁的咳嗽,濕邪引起的咳嗽,咳嗽的聲音也是重著的。而燥邪引起的咳嗽,咳嗽聲音是尖銳的。燥邪引起的咳嗽咳聲尖銳,咳音嘶啞。還有呢,也癢。這是很重要一個症狀。咳嗽還不算,咽部作癢。也是燥的一種現象。所以在一般情況下,要病人還有咽癢,問一問吧,這是問診出來的,這是屬於燥。那就應該用潤燥的辦法去止咳。

火熱引起的咳嗽,往往是咳一段時間,或咳幾個小時之後,就發不出聲音了。說話無聲了,火鬱在裡頭了。所以這種咳嗽的治療,那當然就要發散火邪。濕的要去痰濕。比如二陳湯之類。燥的要潤燥,比如清燥救肺之類。火熱引起的,那可要發散,散火邪了。雖然是火邪引起的咳嗽,你單純用涼藥就不行。要用溫散的,火鬱發之的方法。那就是說咳嗽,受到邪氣引起咳嗽,很快,發不出聲音來了,說話也沒聲音了。咳還在那咳,聲音發不出來。那要用火鬱發之的方法。你在一般的止咳的同時,要用一些溫藥,雖然是火,要用一些溫藥,比如羌活之類,散一散。單純的用清熱瀉火的藥,也可能咳嗽會減輕,但是聲音出不來。發不出聲音。不能講話。要用些羌活溫熱一散,再用些清熱瀉火的,比如梔子、銀花等等。這些東西散一散。當然因為咳嗽,不妨用些羌活、杏仁之類。聲音就出來了。

所以從病因分析,不同的病因,它也有一些不同的症狀表現,臨床要注意。

2. 咳病與感邪輕重的關係

咳嗽這個病證,當然和感邪輕重有關,邪輕病就輕。邪重,病更重。所以《內經》上本篇講,“感與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甚則為泄、為痛”。輕微,病在肺,病在表,病邪淺在,可以引起咳嗽。嚴重的,影響到內臟,所以出現腹痛、腹瀉,所以我們說五臟咳後來轉入六腑咳。六腑咳多伴有一些個泄、一些痛。這類的症狀。病咳久,五臟咳久就轉移到六腑。六腑咳反而出現痛、泄。本篇認為六腑之咳比五臟之咳病更嚴重了。這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就不是泛泛的說,五臟就重,六腑就輕。那是太泛的理論。具體的病,它就有這類的特點。腑病比臟病還重。

3. 咳與五臟的關係

  1. 咳為肺之本病。沒什麼可談的。《內經》講的很多。

  2. 五臟六腑皆令人咳。五臟六腑之所以令人咳,我們在講課當中提到了,一是肺主治節,二是肺朝百脈。就這個關係。所以肺之咳影響到其他臟腑。咳嗽咳嗽,肺病,結果影響到其他臟都出現病變。這是一。五臟六腑之病,都可以通過經脈影響到肺。臟腑之病,都可以出現咳嗽。那就提示我們在臨床見到咳嗽的時候,千萬不要只知道是肺。而要知道出來肺之外,很可能會由於其他政府的疾病導致的咳嗽。即使是肺的病,看看會不會已經影響到其他臟腑了。

  3. 肺與胃的關係。“此皆聚於胃,關於肺”。這個在後世,對這個理論也是很重視的。

【臨證指要】

1. 臟腑咳的辨證論治

臟腑咳的辨治,本篇提出咳病針刺的治療原則。“在臟者治其俞,在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這是針刺的治療原則。雖然簡單,但對咳病的辨證論治,有較大的指導意義。由於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故在診斷時應注重主證又照顧兼證。首先辨明咳在臟在腑?然後採取相應的治療措施。協調臟腑間的關係平衡。後世醫家在《內經》針刺治療的基礎上,創造了不少頗具成效的藥方。比如王肯堂的《證治準繩》說,

當然前人的理論,前人的著作,同樣給我們提供一個線索,不是說要我們見到腎咳,都得用麻黃附子細辛湯。而不許用別的,不是這樣的。只是提出來,這是一個方法,這是一個方向。這是一個思路。因為《內經》的理論的理解,我開頭講《內經》課的時候,就已經強調過了。不是從一個方面,從不同的方面,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它,都可能是對,或者都是允許。只要沒有離開理論體系,基本的特徵。去理解它都是可以的。如果你真的只記住腎咳,腎咳之狀似什麼樣子。照書對一下,說是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在這個時候就是麻黃附子細辛湯,不見得對。如果真的他還有寒,外寒還比較明顯,再加上腎陽不足,你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是可以。如果不是這樣的,就不見得對了。所以我們提出來,五臟咳的辨治問題,舉了前人的東西,同樣是給我們提供一個思路。告訴各位,這是一個思路。這是一個考慮問題的方向。當然,還應該允許,同時也必然存在其他的方向。比如說咳嗽兩脅脹痛,肝咳,現代有人總結了經驗,那用什麼呢?用青黛、木瓜作為兩個藥,治療肝咳,咳嗽兩脅下痛。比如剛才我說的腎之咳,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我提到了,這個口涎很可能是有鹹味的。為什麼說是有鹹味的呢?因為五味當中腎就屬鹹,鹹入於腎。所以這個病人咳嗽咳嗽,鹹,那應該考慮到是腎。或者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或者是也可以用別的,你比如我不久前,還治療一個中年人咳嗽,他告訴我說咳嗽有痰,有痰還不算,而且這痰還有點鹹味。這是一個河北人。這個痰有鹹味,我記得。這麼一個狀況。這時候,我除了給他祛痰之外,就要考慮到,這人不見得有腰背相引而痛,當痰比較多。而且他說口味有些鹹。就給他既要化痰,同時又要注意補腎。不是用的麻黃附子細辛湯。用的金水六君煎。金水六君煎是什麼?二陳湯加了當歸、熟地,二陳湯是治金,金是肺,祛痰的藥嘛!二陳湯,陳皮、半夏,茯苓、甘草。水,不就是腎嗎?既有痰盛,肺中實。又有腎陰虛,腎水不足,所以用的當歸、熟地,當歸、熟地就是補血,補血就是補腎。精血同源,肝腎乙癸同源,所以古人設計的方子,這是現成方子,給他金水六君煎,吃下幾付之後,痰減少了還不算,鹹味馬上就去了。就沒有了,不再鹹了。那你再繼續祛痰止咳,再用其他方法。嗯,這個鹹味就去掉了。所以我們應該利用所以的中醫的理論,去分析認識臨床上具體的某一個病。

關於六腑咳。同樣指出來,王肯堂《證治準繩》提出來的

秦伯未先生《內經類證》指出來,咳的時候,小便不禁,用五苓散加黨參。小便不禁的咳嗽是膀胱咳,五苓散加黨參可以,那麼要是膀胱咳嗽腎虛的,咳嗽小便失禁,那加些補腎藥也可以。加些益腎氣的也可以。益腎氣的藥相當不少,比如說桑螵蛸,是不是也是益腎氣的?金櫻子是不是也是固腎益腎氣的?恐怕都可以考慮。甚至於如果是真的下元虛虧,氣化不利了,所以小便失禁,加點肉桂可以把也可以?當然也可以。不是有一個方子,治上盛下虛痰多喘的,那個什麼方子呀?蘇子降氣,治喘。其實喘也咳,很少說只喘不咳的。蘇子降氣,那不是就加點沉香,加點肉桂嗎?因為他一咳就遺尿,一咳就遺尿。喘也遺尿。遺尿,那不屬於腎和膀胱氣化不利了嗎?所以加點沉香,引起下行。加點肉桂,溫化腎陽。使得氣化好了,也有效啊!當然,秦伯未先生這個方法是可行的,我是說,別的思路同樣可以考慮使用。

2. 咳與季節氣候的關係

咳嗽與季節氣候的關係,由於五臟應時,也就是說咳嗽與季節氣候有關。那麼就應該考慮到每一季節的咳嗽,和哪一臟的相關。五臟在其旺時,主持一身。本篇提出“人於天地相參”,從這個整體觀念出發,因此,這樣一個觀點,對咳嗽病的治療有一定的提示。清代醫家林佩琴在《類證治裁》裡頭,根據四時生長收藏,陰陽升降之理,指出不同季節治療咳嗽的病,用藥的規律。他說以四時論之,

這是從四季而言。我們講課當中,也經常談到一點運氣的問題,五運六氣的問題。如果再考慮到運氣的問題,那麼治療選藥,就又增加了一個思考的餘地。除了季節之外,比如說冬季,冬季它要是那年不寒,也可能。或者本來冬季應該寒,如果那年它寒得特別厲害呢?那你用藥思考治療都應該考慮,就如同我們上次講課談到的,今年是癸未年,上半年濕重,下半年,按運氣說,一般的說是寒,寒大。太陰司土司天,管上半年,太陽寒水在泉,管下半年。下半年應該冷,按道理說是這樣。當然,運氣還有其他的考慮,就從這個主題思路上考慮,下半年就應該寒。下半年應該寒,如果外感病來了,我們注意多備用一些適當的溫散的藥,溫散寒邪的藥。恐怕也是一個思路。不但是冬天寒,而且今年的冬季會更寒。甚至於秋季就開始寒,所以說咳嗽與季節的關係,在臨床上應該加以考慮。

3. 咳嗽“聚於胃,關於肺”

咳嗽“聚於胃,關於肺”的問題,以及這個理論對臨床的啟示。本篇經文在“聚於胃,關於肺”之後,還有“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的證候描述。臨床咳病日久,每見浮腫之象,是這樣。咳嗽久了,都可以有浮腫之象。因為開始久了,氣機都不暢了,特別是肺氣不利,經常可以是面部浮腫。這個浮腫也不見得一按一個坑。就是俗話所說,它宣,它不實了,所以看起來好像有些腫了。特別是眼胞腫,那就是看得很清楚。這是外寒內飲之邪氣壅閉肺胃所致。浮腫現象多屬於這個現象。不是完全的。所有的面浮腫都是嗎?不一定。但是很多是由於外寒內飲之邪氣,壅閉肺胃所致。與《金匱要略》所說的“咳逆倚息,短氣不得臥,其形如腫”。你看,他說其形如腫,像是腫,不見得一按一個坑。剛才我說的,所以它叫如腫。他不是說其形腫,其形如腫的這種支飲頗為一致。張仲景在治療支飲的方劑當中,如小半夏湯小半夏加茯苓湯厚朴大黃湯澤瀉湯葶藶大棗瀉肺湯,小青龍湯等。亦無不從肺胃著手。這確實是臨床治咳嗽的很常用的方子。大家最熟悉的就是。最常用的就是外行內飲的小青龍湯證。小青龍湯,那不是在臨床上治療氣管炎,慢性氣管炎發作的喘息,最常用的方法。其中都是從肺胃著手的,你比如小青龍湯有甘草,還有半夏。這些都可以調胃。再觀察臨床由肺胃所致的咳嗽,是最常見的咳嗽。也就是五臟六腑都令人咳,但是由於肺胃所導致的最常見。除上述治飲之方外,清燥救肺湯,清燥救肺湯,特別是在秋季,最多見的最常用的方子。秋季治咳,潤燥,而且剛才我說的,咳而咽癢,那是最常使用的。清燥救肺。還有麥門冬湯沙參麥冬湯等等。也都是治療咳嗽在肺胃的常用方劑。因為清燥救肺湯也好,麥門冬湯也好,這是從潤的角度、潤肺、潤胃,使得肺胃津液能夠恢復。他燥咳就止住了。可見本篇“聚於胃,關於肺”,這一咳病辨治綱領的提出,確實對治療咳嗽,起到了執簡馭繁的作用。

這是本篇關於《咳論》,我們就講完了。這一篇是全面論證,咳嗽病因、病機、分類,乃至於治療原則。對我們中醫學這個病的認識,起到了奠定基礎的作用。而且咳嗽病確實是非常常見的一種病。不是太好治的病,特別我們一般的說,咳又跟喘聯繫起來,為什麼難治?恐怕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咳嗽這個病,它不單是在肺,它是涉及到五臟六腑去了。所以臨床辨治起來比較麻煩。疾病的變化比較多,病情複雜,所以抓住要領比較難,因此說難治。咳嗽,特別是喘。因為《內經》沒有專門講喘的一篇,因此學習咳,也應該聯繫到喘的問題。所以應該深刻的理解這篇的理論,在臨床上聯繫實際,去具體地運用它。儘管咳嗽難治,從中醫的理論上來說,通過我們認真的分析,還是可治的。所以說不可治傷不對的。我曾經講過,《內經》講過,“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雖然《內經》說很多死、死、死。其實我講過多遍,它就是說的難治而已。《內經》還有明確的表述,叫“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你說不能治,那是你沒掌握這技術。就沒有不治之證,從這理論上講,病,都應該有辦法去治。這是《內經》的積極的思想。那說是《內經》時代,是不是什麼病都能治呢?也不可能。我們又進步兩千年了,也還沒有什麼病都能治,但是從思想上,從理論上,要認為病是能治的。這個是積極的。所以認為這個病是不治之證,看見就說不治了,這太消極了。所以作為中醫大夫,應該說,病人求到我們治,我們應該千方百計的給人家想方法去治。你最好不要說這個不治,沒法治。除非他不想治,你沒辦法給他治,像《內經》上我們學過的,所說的,“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但是說我現在沒有好辦法給他治,這倒是事實。我說高明的醫生,他肯定還有他治不好的病,這倒是事實。但是,總在應該不斷地鑽研它,認為應該有辦法,這才是正確的。人的方法是無窮盡的。當然客觀世界的複雜也是無窮盡的。這就是一對矛盾。

[完/4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