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 第五十八講 《痿論》

北京中醫藥大學
王洪圖教授


我們對《痺論》的第二段,教材199頁那段原文進行串講。


帝曰:榮衛之氣,亦令人痹乎?歧伯曰:榮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藏,灑陳於六府,乃能入於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藏絡六府也。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肓膜,散於胸腹。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痹。

帝曰:善。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歧伯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榮衛之行濇,經絡時疏,故不通,皮膚不營,故為不仁,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與病相益,故寒也。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勝,陽遭陰,故為痹熱。其汗多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

帝曰:夫痹之為病不痛何也?歧伯曰:痹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於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凡痹之類,逢寒則蟲,逢熱則縱。帝曰:善。


帝曰:榮衛之氣,亦令人痺乎?談到痺證和營衛之氣有什麼關係的問題,

岐伯答曰:榮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那是人體生命不可缺少的,像《營衛生會篇》上所說的,“獨得行於經隧,命曰營氣。”“以奉生身,莫貴於此”的東西,所以他說“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教材注釋,姚止庵的注,那很好的。說“和調者,行無間也,灑陳者,遍滿不遺,然惟和調,故能灑陳也。”和調是“行無間”,沒有間斷,沒有停止,灑陳呢,就是遍布,“遍滿不遺”,也就是五臟六腑,全身各處,都要靠營氣來滋養、濡潤,所以說,“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所以營氣是行於脈中的。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所以它在心脈當中循行,而貫通於五臟,營養於六腑。又聯絡於六腑。

衛者,水穀之悍氣也。其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也。這我們在講《營衛生會》的時候,就講過了,其氣慓疾滑利,跑得很快。慓悍之氣嘛!不能入於脈也。所謂不能入於脈也是對營氣而言,營行脈中,衛行脈外,關於營氣和衛氣的循行問題,我們在講《營衛生會》篇的時候,曾經做過比較詳細的討論。因為說它不能入於脈,所以

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薰於肓膜,散於胸腹,肓膜就是內臟和內臟相互之間的空隙之處,叫做肓,膜就是肌肉和肌肉之間的聯繫,臟腑之間的聯繫就叫做“膜”,你看,教材注釋二,張介賓注,“凡腔腹肉理之間,上下空隙之處,皆謂之肓,蓋膜猶幕也,凡肉理之間,臟腑內外其成片聯絡薄筋,皆謂之膜。”那叫肓膜,所在的部位就是指這些部位。散於胸腹,那就是說衛氣循行從皮膚到肓膜,到胸腹之間散行,我們在講《營衛生會》,講衛氣循行、散行的那一部分,那不就是這樣的嗎?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薰於肓膜,散於胸腹,全身各處無處不到,但是從這看,它不是循環走的,散了,散於胸腹之間了,那是營衛之氣正常的生理功能,

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癒,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痺。所以營氣和衛氣如果逆亂了,它就可以成為病。從其氣則癒,如果營衛之氣調順了,正常了,它就沒病,即使有病也可以痊癒了。這叫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癒。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痺。營氣衛氣本身不會成為痺證,但是呢,一是有它的氣逆,營衛之行逆亂了,二,是風寒濕氣於之相合,其實也是“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營衛之氣逆了,那也是一種虛的現象,對人體正氣而言,它正氣逆亂了,就是不足了嘛!那麼才能夠接受風寒濕之氣,有風寒濕之氣,再有人體營衛氣血的逆亂,這個就可以成為痺證。這句話是說什麼?說營衛之氣本身不成為痺證,營衛之氣逆亂,再受風寒濕之邪,就可以成為痺證。其實這我們要深入去想,如果你治痺證,只知道祛風寒濕,看來不全面,還要考慮到調暢營衛之氣的問題。使氣血運行通暢了,你再去散那個風,祛這個濕,溫那個寒,可能效果才好。對吧,從發病機理上應該考慮到這個問題。

帝曰:善。痺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歧伯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榮衛之行濇,經絡時疏,故不通,皮膚不營,故為不仁,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與病相益,故寒也。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勝,陽遭陰,故為痺熱。其汗多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

帝曰:善,說好,下面又問了一些問題。

痺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說痺有的痛,有的不痛,有的麻木不仁,或有的寒,或有的發熱,還有燥的,濕的,為什麼出現這樣一些不同的表現呢?

歧伯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這一開頭就講了,其寒氣勝者為痛痺,寒為陰邪,其性凝斂,使得筋脈拘急,氣血不通,所以痛,痛的厲害。所以,痛,主要是寒。但是要注意,不是說化成熱它就不痛了。但是疼痛之久,痛得很厲害,畢竟主要是由於寒邪。那個病人的關節都腫了,都紅了,摸起來都燙了,那不能說是寒了,那是熱呀。它可以也痛。所以說,“有寒故痛”,不要理解太死了。總之,是寒邪凝斂,氣血不通,筋脈拘急,當然痛得厲害。或者病程比較久。真的那個熱痛,不會痛得很久很久。疾病,有的病人可能病年頭很長了,但是他有時候停,有時候發,發的時候紅熱,不發的時候,平穩的階段,它又不紅了。所以熱,它不是表現的長時間的熱下去。不是這樣。寒邪就不然,寒邪可以為寒,多少年都表現是寒邪,有寒故痛。

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榮衛之行濇,經絡時疏,故不通,最後那個“故不通”,《太素》作“痛”。看來應當是“痛”。因為前面說的是“其不痛不仁者”嘛,不仁就是麻木不仁,不痛就是肌肉不疼痛,肌膚都不痛。肌膚不知疼痛而麻木不仁,這是由於病久入深了,不是小病了。不要說不痛是好事。這不痛不見得是好事。剛才我在講上一節預後的時候,曾經談到過這個問題,它不痛了,但是這是病久入深了,“營衛之行澀,經絡時疏”,營衛之行甚至於不能正常地運行到痺的部位。經絡也是空虛了。疏也是空虛了,氣血不能充盈了。經脈空虛,故不痛。它是由於空虛而不知痛。所以我剛才講了這是一種嚴重的現象,對於痺證來說,絕對是一種後期的病,可能邪氣不太盛了,但是正氣大衰了。營衛之行澀,經絡都空虛了。時疏就是空虛。那不是正氣很衰的病?他不痛。

皮膚不營,故為不仁,由於營衛之氣不能夠營養皮膚,這個不營,就是不能得到衛氣、營氣的營養。所以就麻木不仁。不仁也是不知痛癢。

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有的病人,痺證是寒、是冷、是涼,這是由於患者的陽氣少,就體質而言,是陰盛體質。陽少陰多,陰盛體質,這陰盛體質,又

與病相益,故寒也,相益就是相補充,相增益,增加,寒濕之邪是陰邪,人體體質是陰盛體質,好,這兩項加在一起了,所以這個陰盛的體質和寒濕之邪相應,相加在一起了,故寒也。所以這個時候病人的症狀是寒冷的。反過來,

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表現出熱像的呢,這是這個病人的體質,陽盛的體質,陽氣多,陰氣少。

病氣勝,陽遭陰,故為痺熱,教材注釋看六,“遭”是“乘”的意思,也就是戰而勝之。是說病人素體陽盛陰虛,又感受風寒之邪,陰不勝陽,所以邪從陽化熱,故為痺熱。是講的這個道理。是這個病人陽盛體質,陽氣多,陰氣少,陽盛的體質,可以使得陰寒之邪、寒濕之邪化為熱,所以病氣勝,陽遭陰,因此就出現熱。按照教材注釋,講得很清楚了。寒濕之邪,遇到陽盛體質,也可以化為熱。所以這個病人是痺證,但是可以有熱的現象。

其汗多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再有的病人汗多,其汗多而濡者,汗出得很多,都是濕潤的,身上都是潮濕的。這是為什麼呢?這,一是“其逢濕甚也”,這個病人遇到的濕氣重,也就是風寒濕之邪,以濕邪為主。濕邪盛導致的痺證。同時,還有是這個人是

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病人體質又是一個陰盛的體質,是一才有兩氣相感,就是人的陰氣和感受濕邪,濕也是陰邪。這兩氣相感,相互作用,這樣的話,就濕氣很盛,所以就“汗出而濡”,汗出得很多。身上都是濕的,身上經常是潮濕的。陽氣虛,汗多,是因為陽氣不能固表,所以汗出就多了。再加上濕邪更是使陽氣受到損傷。所以這個病人身上潮濕。汗出得很多。


帝曰:夫痺之為病不痛何也?歧伯曰:痺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於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凡痺之類,逢寒則蟲,逢熱則縱。帝曰:善。

帝曰:夫痺之為病不痛何也?你看,又強調問一下,這個不痛是怎麼一回事?我剛才不是講了兩遍嗎?這個不痛的病是重了。所以他再強調問一遍。說為什麼他就不痛了呢?

歧伯曰:痺在於骨則重,病位深,在骨,可以越沉重,

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筋可以使筋屈而不伸,不能正常運動了,我所說的僵直了。

在於肉則不仁,在於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你看是不是病重了?五者都有了,骨呀,脈呀,筋呀,肉呀,皮呀,五者俱病了,則不痛了。所以這也是很重了,疼痛很久了。而且僵直不能動。一是病久,一是病深,一是僵直不能動,再有皮膚麻木不仁,皮肉不仁,而且還寒,你瞧這個病可不是很危重嗎?具此五者,則不痛也,說明是危重之病。

凡痺之類,逢寒則蟲,逢熱則縱,“蟲”字我們有注釋,《甲乙經》作“急”,而且孫詒讓《札移》對這個還有過校勘,他說“蟲”,當作“痋”也就是病裡頭加個“虫”。蟲當為痋之借字。在《說文》段注,說痋就是疼痛之疼字。這是孫詒讓的校勘。教材認為還是校得有道理的。也就是遇到寒的時候就疼。是呀,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痺,其寒氣盛者為痛痺嘛。逢寒則蟲。逢熱則縱,遇到熱的時候就可以鬆弛。有熱的痺證,出現鬆弛的現象,正是這樣,寒為寒邪拘急,熱邪就相反。所以逢熱則縱。所以說“逢寒則蟲”的蟲,《太素》作風寒則“急”,那麼和下文正好相對。逢寒則急,逢熱則縱。《太素》也是有道理。相對而言,遇到寒邪,寒性拘急,寒性收引而拘急,相反過來,遇到熱是筋脈鬆弛,弛縱。所以從《太素》也有道理。

這一段就講完了。

【理論闡釋】

200頁,理論闡釋談到這樣三個問題。

1 營衛與痺病發生的關係。

營衛與痺病發生的關係,剛才我們講課當中,我想講得還是挺明確了。教材這個原文說的也很清楚了,營衛之氣不是引起痺證的原因,但是無論任何原因導致營衛之氣的逆亂,逆則為病,從則病愈。逆亂了就可以導致疾病,當然,營衛之氣逆亂,也得有外邪侵入,就本篇而言,也得有風寒濕之邪的侵入,才成為痺證。關鍵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在教材當中,我們引了《類證治裁》和《素問經注節解》的話,我們把這兩個前賢的話看一下。

《類證治裁》,林佩琴發揮這個問題說,“諸痺,...,良由營衛先虛,腠理不密,風寒濕乘虛內襲,正氣為邪所阻,(正氣被邪氣所阻了),不能宣行,因而流滯。氣血凝澀,久而成痺。”這不是講的營衛之氣和痺證關係嗎?

姚止庵在《素問經注節解》當中說,“水穀之精氣為榮,榮行脈中,貫通臟腑,無處不到,水穀之悍氣為衛,衛行脈外,屏藩臟腑,悍禦諸邪,邪欲入中,必乘衛氣之虛而入。入則由絡抵經,由腑入臟,是風寒濕之為痺也。皆因衛虛,不能悍之於外,以致內入,初非與風寒濕相合而然。是故痺止於榮而不及衛也。”特別這後句話是說什麼呢?故痺止於榮而不及衛,是說痺證,痺在哪?痺在衛分,雖然是跟營衛失調都有關係,衛不能抗邪,使得邪氣侵入,但是痺證痺在哪?痺在衛分。他是說的這句話。不及衛而止於榮。是說痺在營而不在衛。關鍵是在血分,看來是。當然營也是氣,只不過營者血之氣。可見痺病的發生,與營衛的失調有著十分密切關係。臨證治療時應當以“從其氣則愈”的觀點,作為重要的指導原則。這剛才我談到了,說你治痺證的時候,不要只知道祛風寒濕,忘記了應該使營衛之氣調順過來。或者調和營衛,通暢氣血。

2. 痺的發病類型與體質關係

這個發病類型與體質關係,剛才我們在串講的時候,實際已經談到了。無非是多熱的是人陽氣盛的體質,多寒的是人陰氣盛的體質。汗出多的,也是陽氣少,陰氣多的體質。所以痺證發生和體質的關係是很重要的。如果營衛之氣運行通暢的話,可以不發生痺證。從總的來說。營衛之氣虛了,營衛之氣逆了,才可能發生痺證。所以,痺的發病和體質有關。痺的類型和體質也有關。即使後面有的不痛、不仁等等,或燥、或濕,都和體質有關係。剛才我說的,病比較重了。又不痛又不仁,骨、肉、筋、脈、皮膚都痺了,那當然還是跟人體正氣虛弱有關係。所以,痺病的發病類型,和體質的關係,非常密切,由於邪氣侵犯人體以後,可以隨從人體的體質發生變化,人是陰寒體質,感受熱邪,它可以使熱邪變為寒邪。陰盛體質感受陽熱之邪,有可能這個病邪可以給它轉成熱,這是說體質和外邪兩者性質不一樣,才有轉化。至於陰陽體質和邪氣性質相一樣了,那就談不上,不用轉化。本來就陰盛體質,再感受陰寒之邪,那病證就是陰寒,不用轉化了。只有體質和邪氣性質陰陽相反的時候,才有轉化可言嘛!這點大家說清楚的。

3. 痺病與季節氣候的關係

這個全篇重點強調的是,五臟痺或者五體痺。都和春、夏、長夏、秋、冬五季相關。這是我們最基本的理論。所以“各以其時重感於風寒濕之氣”,就可以形成五體痺。五體痺久不愈,再重感於邪,在相應的季節重感於邪,那就可以成為五臟之痺。這是與季節的關係問題。

【臨證指要】

201頁,這臨證指要強調的就是“調和營衛”法治療痺的問題。《內經》營衛失調為痺證發生主要內在因素的理論指導下,後世醫家在論治痺證時,十分重視調和營衛法。張仲景在講厲節“疼痛如掣”時,認為其病機為“風血相搏”,應用桂枝芍藥知母湯治療厲節痛。桂枝芍藥知母湯 治療厲節痛,現在臨床也還用。治療類風濕的時候,有時候也還用桂枝芍藥知母湯。當然我們也可以根據病情有所加減。方中桂枝、芍藥、甘草、白朮,就是調和營衛的。當然那裡頭還有一些活血藥。比如說還有紅花、防風。這些藥都可以使用。而且朱丹溪在論治痛風的時候,也有這個論述,說

“氣行脈外,血行脈內,晝行陽二十五度,夜行陰二十五度,此平人之造化也,得寒則行遲而不及,得熱則行速太過,內傷與七情,外傷於六氣,則血氣之運或遲或速,而病作矣!”

他談到痛風的時候,外因、七情都談到了,外因、七情都可以使氣血運行失調。所以我們教材談到說朱氏所言之氣血,即是營血衛氣,在治療上,現今一般在發作期間,以祛邪為主,在靜止期,則以調營衛、養氣血、補肝腎為主。即在祛風、逐寒、化濕的同時,加入活血通經之品。有些還可以用藥酒提高活血的功效。藥酒所用的,看來是指寒濕為主的,不可能是濕熱為主的。濕熱痺證不好用藥酒,因為酒性就是濕熱。

這一篇,《痺論》我們就講完了。有些東西,比如說199頁,剛才我們講的這一段,那第一段,自然段的第一段“帝曰:營衛之氣,亦令人痺乎?...”下面“營者,水穀之精氣也”一直到這個小段結束,“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痺”。這應該是背下來的東西。其他的,還有本篇的那些內容,應該理解,比如肺痺什麼症狀?心痺什麼症狀?以及它的病機。不背是可以,理解是必須的。不然的話,你白學了。所以就其內容,你應該理解它。將來一個是作為理論的認識,才在臨床上有具體的運用。如果既不理解,也沒記住,那這麼不是白學了是什麼?

其實我在講病證這些篇,每篇都是這樣。有些問題,不一定非得你都背下來,但是這些個病機你應該理解它。不管是《痿論》、《咳論》、《痺論》都應該是這樣的。

《痿論》

201頁。這一篇是專論,痿證的病因、病機、分類及治法。分類就是病證的分類。所以篇名叫《痿論》,是專論。我們教材也是作為一個大的段落。把這全篇全錄下來了。我先讀一遍。


黃帝問曰︰五藏使人痿,何也?岐伯對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腎主身之骨髓,故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
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也。
肝氣熱,則膽泄口苦筋膜乾,筋膜乾,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
脾氣熱,則胃乾而渴,肌肉不仁,發為肉痿。
腎氣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

帝曰:何以得之?歧伯曰:肺者,藏之長也,為心之蓋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發肺鳴,鳴則肺熱葉焦。故曰:五藏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此之謂也。悲哀太甚,則胞絡絕,胞絡絕則陽氣內動,發則心下崩,數溲血也。故《本病》曰:大經空虛,發為肌痹,傳為脈痿。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為筋痿,及為白淫。故《下經》曰:筋痿者,生於肝,使內也。有漸於濕,以水為事,若有所留,居處相濕,肌肉濡漬,痹而不仁,發為肉痿。故《下經》曰:肉痿者,得之濕地也。有所遠行勞倦,逢大熱而渴,渴則陽氣內伐,內伐則熱舍於腎。腎者水藏也。今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發為骨痿。故《下經》曰:骨痿者,生於大熱也。

帝曰:何以別之?歧伯曰:肺熱者,色白而毛敗;心熱者,色赤而絡脈溢;肝熱者,色蒼而爪枯;胃熱者,色黃而肉蠕動;腎熱者,色黑而齒槁。

帝曰:如夫子言可矣。論言治痿者獨取陽明何也?歧伯曰:陽明者,五藏六府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衝脈者,經脈之海也,主滲灌谿谷,與陽明合於宗筋,陰陽總宗筋之會,會於氣街而陽明為之長,皆屬於帶脈而絡於督脈。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帝曰:治之奈何?歧伯曰:各補其滎而通其俞,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筋脈骨肉,各以其時受月,則病已矣。帝曰:善。


下面我們串講一下。

黃帝問曰︰五藏使人痿,何也?”從痿病的發生,和五臟都有關係。這首先是提這樣一個問題。只不過是說,為什麼說五臟都可以使人痿?

岐伯對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岐伯回答,首先強調的是五臟和五體的關係問題。說“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肝主筋嘛,筋膜也就是筋。只不過,看看教材的注釋上說,“筋與膜同類而異形”,這是按森立之的《素問考注》說的。“所以連綴臟腑,維持骨節,保養月囷肉,為之屈伸自在也”。筋膜是同類而異形。凡是連綴臟腑,維持骨節,都屬於筋膜。也就是肝主筋的意思。

脾主身之肌肉,腎主身之骨髓”,這都是我們過去最基本的東西,但是我們過去最基本的東西,但是,這就提到我們討論問題,或者我們寫論文、發表論文,你要注意,不論你有什麼新觀點,但是你所要利用的論據,必須是大家所接受的論據。因為你只有用原來大家所接受的東西,才能論證出你新的觀點來。你使別人不接受的論據去論證新觀點,人家怎麼接受。新觀點本身就是新的,談不上接受,甚至於人家還沒有看到過。你所用的論據人家也不能接受。或者也是新的,這就不行。你看這就很有道理。這論文寫的。一開始就說,不說你問的是五臟使人痿嗎?那我先提出來的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肺主皮毛,心主血脈,肝主筋,脾主肌肉,腎主骨髓”。那麼痿是什麼痿?濕熱五臟都是人痿,最主要的,特別是形體的痿,痿廢不用的話,那最主要見到的是,皮、肉、骨、筋這些痿弱不用。而這些是有五臟所主的。所以他把這前提提下來之後,那麼就可以說,五臟有病,當然就可以出現五體之痿。這不是看來很簡單,我們現在講問題也得這麼講。我們現在寫文章也應該這麼寫。他下面就具體講了,

故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肺有熱,就可以使肺葉焦枯。熱就傷津嘛!津不足了,它說“葉焦”,就是肺葉焦,津液大傷。津液大傷,因為肺主皮毛,上面講了,肺主身之皮毛。肺熱而津液傷的話,就可以出現皮毛虛弱。急薄,急就是乾,皮毛,皮膚應該是潤澤的,急了就不潤澤了,乾燥。薄,也是乾枯了。急薄,就是指的皮膚乾枯。那是因為肺有熱,津液傷,不能滋養於皮毛了。肺主身之皮毛功能失調了,所以皮膚就出現乾枯。

著則生痿躄也”,著者,甚也。病情嚴重了。或者“著”是停留。正氣虛弱邪氣盛,它可不就停留。停留久了,那不也就嚴重了嗎?所以這個“著”作停留、作甚,是一個意思。病情嚴重了,就可以生為痿躄病。這個“痿躄”兩個字,意思本來是不同,“痿”是指的周身痿廢不用,痿者,就痿廢不用嘛。是周身痿廢不用。而“躄”是專指足不能行。“躄”是指的下肢痿肺廢不用。但是這裡“痿躄”,那就是全身的問題。上下肢都可以痿廢不用。本來這似乎是在講皮痿。你看,這句話似乎是在講“皮痿”的,因為肺主身之皮毛,所以肺熱葉焦,怎麼怎麼就發生痿躄?這應該說的是“皮痿”,是,前面說皮毛虛弱急薄,本身也就是“皮痿”了。“著”則生“痿躄”,就是嚴重了就可以生為痿躄了。虛弱急薄就是“皮痿”了,皮痿嚴重了,就可以引起全身的痿廢不用。那就不單是“皮痿”。為什麼肺,提出這句話,這就是說,五臟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的問題。五臟之痿,首先是要有肺熱葉焦才發為痿躄。也就是肺熱在痿躄發生當中的重要作用,比其他臟不同。換句話說,五臟之痿,首先是有肺痿。首先是有肺熱。如果沒有肺之熱的話,五臟之痿可能不一定發生得了。肺熱是五臟痿發生的一個前提。而五臟痿當然涉及到肢體痿。全身的痿證。換句話說,所有的痿證,五臟痿,肢體痿,所有的痿證的發生前提——肺熱。都得有肺熱。所以這裡頭,它說“肺熱葉焦,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這句話其實也強調了肺在各種痿證發生當中的重要作用。

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心主血脈,心氣熱,火熱上炎,血脈上逆,人體下部之脈隨熱而上逆。下脈厥而上,厥就是逆。

上則下脈虛”,氣血都上逆了,所以下部的經脈就虛了。氣血虛,血并與上,下面就虛。我們在講《調經論》的時候,不也講血并於上,血并與下的問題嗎?氣血并與上,那麼下面就虛。心有熱,火性上炎。所以血脈上逆。血脈上逆,所以下脈氣血就虛。

虛則生脈痿”,氣血虛,脈中的氣血虛,所以就生脈痿。脈痿主要症狀是什麼呢?

樞折挈”,是樞折挈,樞就是說的關節,關節如樞紐一樣。折,就是斷折,或者口語讀成【she,舌】本來【she】也是一種正音,或讀【zhe】或讀【she】。關節如同折了一樣,而不能夠提挈。挈,就是提挈。關節提挈的功能失去了。關節提挈的功能失去了,那不就鬆軟了嗎?特別它是下脈虛。下肢就鬆軟無力了。由於樞折挈,下肢虛導致樞折挈,所以就

脛縱而不任地也”,小腿鬆了,縱,就是鬆弛了,而不能再立起來了,下肢站不住了。所以脈痿的症狀,是“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小腿鬆軟站不住。

肝氣熱,則膽泄口苦”,肝膽相為表裡,有熱使膽氣上逆,所以出現口苦。肝有熱,使膽氣上逆而出現口苦。

筋膜乾”,肝主筋,所以出現“筋膜乾”,有熱津液受傷,就不能滋養筋膜了。

筋膜乾則筋急而攣”,脈就拘急而攣縮,屈而不伸。

發為筋痿”,這個是筋痿的症狀。筋痿的症狀是屈為主的症狀。拘急而攣的症狀。

脾氣熱”,這是說的肉痿問題,肉痿是因為脾有熱,五臟都有熱可以發為痿證。但是剛才我說了,肺是主要的。但是分別五臟都可以,五臟都得有熱,這個脾熱的時候,脾胃相表裡,所以脾有熱,就可以使得胃乾,

則胃乾而渴”,胃中的津液不足,胃中津液不足令人口渴。所以脾氣熱則胃乾而渴。

肌肉不仁”,脾主肌肉,津液不足,所以可以出現肌肉不仁。脾有熱,胃的津液也傷,不能夠滋養肌肉,因而出現肌肉不仁。

發為肉痿”,那麼看來肉痿主要症狀就是肌肉萎縮,肌肉萎縮無力。

腎氣熱,則腰脊不舉”,腰為腎之腑,所以腎有熱,有邪氣,使得腎精不足。熱就導致陰津不足,因此腰脊不舉,舉動無力。腰為腎之腑。

骨枯而髓減”,腎主身之骨髓,腎熱而精虛,因此骨枯而髓減。

發為骨痿”,這就出現骨痿的症狀。


第一個自然段是講的五臟之痿,五臟之痿是肺的皮急薄,肺痿出現皮急薄。皮虛弱急薄,皮急而搏。心痿症狀特點,是脛縱,小腿鬆弛。肝痿的特點是拘急,經脈拘急。脾痿的特點是不仁,肌肉不仁。腎熱導致骨痿的特點,是腰脊不舉。這是第一段,就是講的五臟之痿。下邊第二段講的是,五臟痿一些病具體的病機,或者說它的傳變過程,一開始是怎麼得的?又從什麼發展成為的,發展而來的。下面就深入講了這個問題。所以我們現在只講了第一段。是講五臟痿,和五體痿的問題。或者說五體痿的原因是由於五臟之熱。休息。

[完/4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