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 第六十三講 脈應四時與夢幻

北京中醫藥大學
王洪圖教授


繼續講《脈要精微論》,第一段和第二段我們都講完了,現在看第二段的【理論闡釋】,教材的219頁。

【理論闡釋】

  1. 四診的基本道理。

    這裡第一個是講的血脈為診病之始,就是診脈之所以能夠了解病情的問題,通過脈象的變化,之所以能夠診斷疾病,這個基本道理,首先,它主要是通過本篇,其實切寸口脈之所以看病的道理,我們在講《經脈別論》的時候,就講了,講“氣口成寸,以決死生”,但是這裡說,只是從本篇來講的切脈道理,那也就算從“脈者,血之府”的這個角度,因為脈可以運行全身氣血,而全身氣血的運行是溫煦和滋養身體各部的一個最基本的條件,臟腑器官、四肢百骸,能夠維持其生理功能全要靠氣血的滋養與溫煦,由於氣血有助於的作用,所以通過氣血的變化,那自然可以了解到,臟腑生理功能的變化以及病理的改變。所以通過脈象的變化,就可以有診斷疾病的意義。其實這個道理就是講的這個問題,我剛才說過,我們在講《五臟別論》的時候,談過“氣口何以獨為五臟主?”的理論。那就氣口而言,講得比較細了。這裡就不再重複。

    四診的基本道理第二點,談的是望色和望眼神的問題。因為面色以及眼神,是五臟精氣外在的華彩,本篇提出來的望精明,精明是眼睛,五色主要是面部五色,面部五色也好,眼神也好,我們講的突出的,重要的,是要含蓄明潤,面色是要有明潤,目光也是要有含蓄,面色也要含,隱含,隱含和含蓄一樣的。或叫明潤,或叫明潤光澤。原文所講的“赤欲如白裹朱,白欲如鵝羽”等等。它都是要有明潤光澤的五色。眼神問題,本段似乎沒太多強調,但是我們知道,眼神也是應該含蓄而不露的。所以原文上說,“五色精微象見矣”,那個“精微”可以說是眼神的暴露。也可以說是五色的暴露、不含蓄。人的目光,儘管是有神的,有神的就是要含蓄而不露的。不是睛光暴露。好像從我們傳統文化上來說,在很多的問題上都是要含蓄,都不是要達到頂點、達到極點,那才叫好。好像從外面中國的傳統文化上,都不是這樣。就鋒芒畢露都不是太好的現象。當然作為診斷疾病來說,五臟真氣暴露於外而毫不含蓄了。這是死亡的徵象。所以望面色,望眼神,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2. “精明”的問題

    本段講了,“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關於這個問題,好像在以前,或者說在古代,沒有什麼分歧,在近代,出現了一些分歧,也就是認為頭是藏神的。精神活動出於頭,人們從這一點上討論的多一些,之所以從這一點上討論多一些,當然從我們中國的傳統認識上,我曾經提到過的,也不是說就自古以來就沒認識到這頭腦的重要性,有過,比如我曾經提到的,這兩晉南北朝時代,有過腦與神的關係這個問題的研究,而且有過這方面的,用這個理論來指導實踐的方法。但是在中醫理論發展過程當中,那個始終沒有站到更重要的地位上,乃至於從《內經》就沒有把這個放到很重要地位。再以後呢,也沒再深入進行研究這個問題。所以整個中醫理論體系當中,神的問題,就沒往腦子上多聯繫,從清末逐漸地有人聯繫,或者民國聯繫的更多了。尤其是《衷中參西錄》就是張錫純,還有唐容川這些醫學家,他們就把中醫和西醫聯繫多了。那也就是說西醫傳入中國以後,大腦是人精神活動產生的地方。這個觀點傳入以後,引導人們把中醫所說的“神”,也往腦上聯繫。腦上聯繫就找根據,《內經》上就是這麼一個根據,“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這是最重要的一個根據。但是這個根據,作為這句話,我們通過這全篇來認識,好像並不是講“頭是藏精神的”。所以本段作為【理論闡釋】,其實想說明這樣一個問題。

    當然我在這裡也並不是反對,人們要知道腦子是和精神活動有關係的。主要是從這裡產生的。我沒有反對這個問題,事實嘛。但是從理論體系上來說,在中醫,好像不是這麼分析、認識問題的。我們《脈要精微論》這句話,似乎也並不含有“腦藏精神”的意思。和現在所說的,現在概念上的精神活動,不是一回事。這個是講這樣一個問題。

  3. 五臟為本,主持全身。

    220頁。這是在診法上談的。其實,臟象是《內經》理論體系的核心部分。而臟象理論,或者臟象學說的中心,又是以五臟為中心。那當然在診法上,以五臟為本,以五臟為中心的觀點,是肯定體現出來的。所以本段的“五臟,身之強”“五臟,中之守”,乃至於五色,他沒細講,其實五色也是聯繫到五臟的。所以第三點,是要突出一個以五臟為中心的問題。換句話說,在診法當中,起碼就本篇而言,是以五臟為中心,其實整個診法,乃至於以後我們講到的論治,同樣是以五臟為中心的。

【臨證指要】

調治百病,謹守五臟。這是臨證上也要注意到五臟的問題。五臟辨證的問題。同樣是用“五臟者,中之守”“五臟者,身之強”,從身體的形態強壯與否,以至於精神狀態是否正常,來辨別五臟功能的盛衰。

第二段我們就講到這裡。


脈應四時

原文第三段,220頁下邊。220頁下邊到221頁上面,那樣一大段的原文,主要是講的脈應四時。涉及到夢幻問題。主要論脈應四時,涉及夢幻。做夢,做夢和診斷有什麼關係?

我先讀一遍,

帝曰:脈其四時動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變奈何?知病乍在內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請問此五者,可得聞乎?

歧伯曰: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天地之變,陰陽之應,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四變之動,脈與之上下,以春應中規,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與脈為期,期而相失,知脈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時。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始之有經,從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時為宜。補瀉勿失,與天地如一,得一之情,以知死生。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脈合陰陽。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春日浮,如魚之游在波;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秋日下膚,蟄蟲將去;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也。

這主要就的是脈應四時的問題。也涉及到了夢幻,和人的生理、病理有什麼關係?這一段,也曾有些醫學家認為這一段是屬於衍文。是從別處錯簡過來的。有過這樣一種觀點。因為這一段和《靈樞。淫邪發夢》篇,從文字上都大體一致,那有一篇專門講夢幻的問題,《靈樞》有一篇叫《淫邪發夢》篇,這一篇專門是講夢幻的問題,本段的內容和那一篇的一段的內容基本相似。內容也相似,語言也相似。所以曾有醫學家認為這段是從別處錯簡過來的。當然也有醫學家認為不是,說這個就是在講,人體的生理和病理的問題。講人和自然關係的問題。就捎帶著談一下夢幻。這捎帶一談,也是講的陰陽,比如說周學海的《內經評文》對於這一段就是像我後邊說那種。他是捎帶著講一下陰陽問題。借著夢幻。所以這一段,當然我們現在看好像也差距有點突出。這是講的四時脈像,又出了一個夢幻,如果從診法上來說,可以,這夢幻問題應當是問診的內容。至於別人有什麼夢,醫生不問大慨是不容易了解到的。所以從診法而言,這是問診的內容,來了解病人的身體狀況。陰陽的盛衰。對這一段的插入這一個問題。是插入的,還是原文的?有這樣一些見解。

我們現在串講。

脈其四時動奈何?教材有注釋一,“其”字在《甲乙經》是作“有”。說脈有四時動。換句話說,脈象和春夏秋冬四時有著相應的變化。春夏秋冬四時有不同的變化,那主要是陰陽升降的不同。陰陽升降、陰陽盛衰的不同,脈象呢,人的脈象也隨之發生相應的改變,所以叫“脈其四時動”,或者“脈有四時動”。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一個問題。

知病之所在奈何?提供脈象的變化,怎麼知道疾病的部位呢?是在表?是在裡?是在臟?還是在腑呢?所以叫“知病之所在”。

知病之所變奈何?知道疾病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呢?

知病乍在內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這個病有時候在內,有時候在外,發生改變,乍就是突然的,不規律。發生不規律的改變。有時候表現在內,裡證,有時又表現在外,是表證。乍在內,乍在外。

請問此五者,教材也有注釋,在《太素》就作“六者”,請問此六者。為什麼此六者呢?你看221頁,最後一行最後一句話。“此六者,持脈之大法”。所以前後呼應起來了,《太素》作為“請問此六者”,看來還是有道理的。當然,現在《素問》作“請問此五者”。

可得聞乎?也就是說想問這樣五個方面的問題。

歧伯回答時,是大體上這樣回答。沒有按著一個一個的進行解釋。

歧伯曰: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那請讓我說說脈的問題。其,是脈。脈,和天地運轉,那樣龐大,那樣複雜的事情。請讓我說一說,脈象與天地運轉那樣一個大問題。也就是說,脈象,和自然界的天地運轉,陰陽日月那都是相聯繫的。天人相應嘛!所以這個問題,因為“天運轉”問題就很大,脈象問題同樣是很大。

萬物之外,六合之內,那就是說宇宙包羅萬象。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六合,我們講過,那不是天地四方謂之六合。天地四方可是沒有邊,沒劃邊界。四方到哪?東西南北四方,引申下來沒有個邊界問題。總之,這就是說的宇宙之內吧。說“萬物之外,六合之內”。

天地之變,就是自然界的變化,自然界是在不斷變化的。而且

陰陽之應,天地變化主要是個陰陽變化問題,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變化是十分複雜,十分龐大的。但是具體來到四時當中呢?那又是聯繫到四時。從大逐漸地縮小範圍來討論問題。

彼春之暖,為夏之暑,這是陰陽升降、陰陽轉化的問題。春天是溫暖的,就發展為夏之暑。春天陽氣升,就發展到夏季的陽氣長。從“春風”發展為“夏熱”。春天陽氣盛少陽,發展到夏天是太陽。春天陽氣初生,發展到夏天陽氣旺盛。這都是“彼春之暖,為夏之暑”的意思。

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忿怒本來是一個詞,小怒謂之忿,忿怒是從輕重程度上而言的。秋主肅殺,秋金之氣下降,所以用“忿”來比喻,而進一步發展,到冬天,陰氣更盛,陽氣潛藏,風寒凜冽,它比喻為“冬之怒”。但是“冬之怒”也是由“秋之忿”發展來的。同樣的,“秋之忿”,又是由“夏之暑熱”發展來的。當然,冬之怒,又可以發展變化為“春天的溫暖”。彼春之暖,這是陰陽升降相互轉化、相互聯繫,升降相因的。這四季的變化。

四變之動,就是這個四季這樣的變動。四季,剛才我說的,“春之暖”,“夏之暑”,“秋之忿”,“冬之怒”。四季這個變化,陰陽升降的變化。

脈與之上下,脈象也和自然界的陰陽升降相一致的。上升或者下降。脈與之升降,怎麼樣呢?春天如何?夏天怎麼樣?

以春應中規,中唸【zhong4】,也就是春天的脈象和“規”相應。 規是什麼?規是“為圓之器”。圓規,我們畫圓的那個圓規。其實比喻是為圓之器。是個圓的。當然我們畫幾何圖形的圓規,看不出圓來,實際上為圓之器,它是個圓的。春天的脈象好像那個規那樣,圓圓的。圓潤的,比較充滿的。是圓滑、潤澤而充滿那樣一種形象。這是春天,春天之所以有這樣一種脈象呢,是由於春應少陽之氣。少陽之氣升發。陽氣開始充滿,並沒有到很旺盛。但是它也並不是不足,它已經開始充實。是這樣一種現象。所以圓潤、光滑、充滿。這樣一種來形容春天的脈象。當然關於春天的脈象形容,那還有很多的形容方法。我們在講,後邊的脈象問題的時候,還會逐漸地談到,這裡頭用四個字“春應中規”,來比喻春天的脈應當“中規”,春季的脈象和“規”相應。

夏應中矩,矩,是“為方之器”。畫圖形,做東西做成方形的,那樣的工具,為方之器,它是見棱見角,非常明確。它不像為圓之器那麼圓潤光滑。“為方”,四方的見棱見角。一摸就非常明顯。這來形容夏季的脈。因為夏季的脈和天體陽氣旺盛,是相應的。自然界的夏季陽氣最旺盛,人體的氣血也最旺盛。所以脈象在夏季也最充實。一摸就清楚了,手一觸就感覺到了,所以說用“中矩”來加以比喻。

秋應中衡,冬應中權,“衡”和“權”是那個秤,是秤東西的那個秤。這秤杆平平的,那叫“衡”。秤錘或者秤砣,叫“權”。它用秤杆個秤砣,來形容,或者比喻春天和冬天的脈象。因為到秋天了,自然界的陽氣開始收斂了。人體的陽氣、氣血也應該收斂。就不能再像夏季那樣的旺盛,那樣充實,得有開始下降的趨勢。所以它是平平的,沒有再往上升舉的力量。你看那秤杆,不管你秤多少東西,它得要平的。稍微加上一點份量,它就要沉下去。所以這力量已經不足了。但是也沒有完全陷下去。所以它是平平的。這反映了秋季自然界陽氣收斂,人體氣血也開始收斂,脈象不再充實而又下降之勢。所以叫秋應中衡。“冬應中權”,冬天自然界陰氣最盛,陽氣內藏,人體陽氣也要內藏,氣血也要內斂。所以脈象相對而言就要沉。所以用秤錘、權,來比喻這個脈象。

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這是就自然界,冬至那天,應該是一年四季陰氣最盛的時候,太陽離我們最遠的那個位置。那叫冬至。陰氣最盛,但是要過了“四十五日”,其實冬至過了四十五日,那是立春了。對不對?小寒、大寒、立春。這四十五日吧!一個節氣是十五天。到四十五日是立春。立春了,所以說

陽氣微上,陰氣微下

夏至四十五日,,同樣的,到夏天,夏至也是自然界陽氣最盛,天最長,冬天天最短,夜最長。夏至那天,是天最長,夜最短。陽氣最盛,夏至那天是太陽距我們最近。但是雖然這會兒是陽氣最盛,陽盛到極點,就該轉陰,陽極轉陰。重陽必陰。所以四十五日之後,那就是立秋。夏至、小暑、大暑、然後立秋。

陰氣微上,陽氣微下,到立秋,自然界就陰氣微上,陽氣微下。

陰陽有時,與脈為期,這是自然界這樣的變化,其實脈象也應該隨之變化。陰陽有時,與脈為期。自然界的陰陽有時,有一定的時間的關係,隨時而變的。特別是按照節氣最明顯。與脈為期,期者,準也。也就是脈象和這自然界陰陽變化,是相一致,以那個為準。人的脈象變化,以自然界的陰陽變化為準的,與自然界陰陽變化相一致,那就好現象。和自然界陰陽變化相反,那就是不好的現象。對於病來說,那就是危險的病證。所以說“陰陽有時,與脈為期”。

期而相失,知脈所分,分,是差異,分別。期而相失,人體的脈象,和自然界的陰陽有時規律有區別了,不一致了。知脈所分,你就知道差異在哪了。應該知脈所分。知道脈象的差異。變化是多大?變化在什麼地方。是“期而相失,知脈所分”。

分之有期,因為你知道差異多少,分之有期。

故知死時,這個時候就可以推論疾病的變化。推測疾病的轉歸,知道何時輕,何時重。故知死時。比如說,春,春天的氣象,其病在肝,如果在春季的時候,發現他脈象和春季不相應,表現是肝之病。那樣的話,我們推論他病應該什麼時候加重呢?應該是在秋季病重,因為金剋木。所以說,分之有期,故知死時,可以用這套道理,當然推衍疾病的轉歸。我是舉例春秋而言。其他還有。晝夜晨昏也有陰陽之氣的變化,也與五臟相應。總之,這道理是一致的。所以叫分之有期,故知死時。正是由於這樣,所以說

微妙在脈,不可不察,脈象的變化是很微妙的,人身的脈象變化,是和自然界陰陽升降相一致的。當然是很微妙。所以不可不察。

察之有紀,但是察之有紀。察脈、診脈是有它的規律的。紀,也就是規律。事物的規律。掌握事物的規律,就叫做“紀”。

從陰陽始,要從陰陽的變化,首先從陰陽的變化開始診察,也就是診脈要從陰陽始。其實我們在診法,哪個診法都要從陰陽,當然這個陰陽重點的是講的,天地四時陰陽,這個診病,各個部位,診病的證候性質也要分陰陽。所以說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所以“察之有紀,從陰陽始”;

始之有經,經,是常規的意思。經常,經就是經常,其實也就是常規。始之有經,切脈有常規。常規是什麼呢?

從五行生,要從五行生,要按五行之生剋來認識。診病、診脈除了考慮到陰陽的問題,還有從五行的生剋這個角度,來分析脈象與疾病的關係。來分析脈象與人體的氣血的關係。所以叫診病診脈的常規。還有按照五行生剋的規律來考慮。五行生剋,那就講

生之有度,就講生剋,它是有一定的度數的。

四時為宜,這個“度:是什麼?是四時為宜。按照四時的規律。這個“度”其實也是一個規律。五行相生,脈象的五行相生,有什麼規律呢?這規律是以“四時為宜”。雖然脈象會變化,當然變化,春應中規,夏應中矩,當然是在那裡變化。但是這種變化,“生之有度”,要“四時為宜”。春之暖,為夏之暑,春應中規,夏應中矩,這都是生,木生火,火生土。都是在那裡按相生的規律來考慮的。但是要四時為宜。是和四時相一致的。

補瀉勿失,診病診斷出來了,分為四時陰陽,乃至於疾病所在部位,所以要“補瀉勿失”。治療的時候,就要當補則補,當瀉則瀉。不要有過失,不要錯失時機。“補瀉勿失”,既說補瀉不要錯誤,又說補瀉要掌握好時機。以為四時為宜。是前面講的時間的問題。所以“補瀉勿失”的本義,包含不要誤補誤瀉。也包含不要錯失時機。

與天地如一,補瀉勿失,你看,補瀉勿失下面接著“與天地如一”,與天地自然規律要一致起來。

得一之情,情,就是理,情理。與天地如一的這個道理,如果掌握“得一之情”,如果掌握與天地如一的這個道理,得,就是掌握,有所得。就跟我們搞什麼學習要有個學習心得。那其實你是掌握了你才有心得。掌握了“與天地如一”這個情理,這個道理。

以知死生,那麼作為醫生,就可以知道,從脈象上的變化,從脈象上和自然界是否一致,那麼就知道病情的問題。知道輕、重、緩、急。乃至於預後吉凶。所以叫“得一之情,以知死生”。

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發的聲,人發出的聲有五音,角徵宮商羽五音。肝之聲為角,心之聲為徵,脾之聲為宮, 肺之聲為商,腎之聲為羽。我們在講《陰陽應象大論》的時候,講過這個問題。角徵宮商羽,聲合五音。色合五行,人的面色,青赤黃白黑。也和五行木火土金水。同樣是和五臟是相關的。所以說“聲合五音,色合五行”。可是這樣兩句話,又把聞診和望診聯繫上了。“聲合五音”顯然是聞診,“色合五行”顯然說的望診,望五色。

脈合陰陽,又說的是切診。這一段重點是講“脈合陰陽”的問題。

下邊這個小自然段,那就是講的夢幻,與人體的生理、病理的關係。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水是屬於陰,恐懼是屬於腎。腎又是水之臟。所以人陰盛的時候,就容易夢到涉水。有陰寒之氣過盛,或者說水寒之氣過盛,所以他做夢也常遇到這樣的夢。這就是說。夢是和人體的生理病理相關的。換句話說,好像人人都有體會,白天一度的情緒不好,沒說夜裡做一個非常高興的夢,大概這種情況不多。所以它和人體的生理病理,是有密切聯繫的。當陰盛的時候,則夢寒水之氣。

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陽盛的時候則夢大火燔灼,很熱。

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當陰陽俱盛的時候,就可以夢見相殺,或者是毀傷,打氣仗來了。陰陽俱盛,水火亢害。水和火兩個打起來了。水火亢害。所以夢相殺毀傷。

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上盛,就是陽氣盛於上。陽氣盛於上,做夢也常常夢見飛起來。下盛,就是陰氣盛於下,則夢下墜。從高處墜下。好像小孩子這類的做夢多。到成年了這類夢就不是太多了。因為小孩子陽氣盛,所以常常夢飛。但是作為病理的話,陽盛容易夢飛。陰盛於下容易夢下墜。從高墜下。

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自己睡覺前飽飽的,就不再想吃東西,不再拿東西。就給別人。很飢餓的時候,入睡了就容易拿東西。取東西來吃。甚飢則夢取。

肝氣盛則夢怒,怒為肝之志。肝盛做夢也容易發怒。

肺氣盛則夢哭,做夢哭,哭是肺之聲。

短蟲多則夢聚眾,短蟲就是癆蟲之類,

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長蟲是指蛔蟲之類。則夢相擊毀傷。當然,陽盛則夢大火,陰盛則夢大水。估計是很常見。上盛夢飛,下盛夢墮,也很好理解。是不是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短蟲多則夢聚眾。它從道理上是這麼講。所以不見得夢到“聚眾”,那就是這個人“短蟲多”。也很可以做夢,夢見聚眾這類的事。但是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去,只是提示一個分析問題,認識問題的方法。什麼方法,就是夢幻和人體的生理、病理狀態,密切相聯繫的。

最後一個小自然段,還是講切脈的問題。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春日浮,如魚之游在波;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秋日下膚,蟄蟲將去;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也。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教材有注釋。這個為保的“保”,就是寶貴的“寶”。持脈的規律是什麼?最重要的就是要“虛靜”。心情很安靜,思想要很純潔。不能心理想著雜事,然後給人切脈,這不行。也不能根本就沒用心去切脈。這可也見過。玩笑了的,等於是,還真不是玩笑,切切脈,把手摸到桌子上去了。結果還跟病人在那裡說。我還見過這種醫生。那都是不負責任的。那不能叫“虛靜”。要認認真真的,心無旁騖來切這個脈。這是最寶貴的。說“持脈有道,虛靜為保”。下面,又具體比喻一下,春夏秋冬的脈象。前面不是按照“春應中規,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講了一遍嗎?現在又進一步的講,

春日浮,如魚之游在波,春天的脈,像什麼呢?春脈浮,他所說的浮,就是說從冬藏(冬季潛藏的時候),而逐漸的浮出。不是說浮在表面那個浮。是從下往上升之勢。有從下上浮之勢。因為春天陽氣升,冬藏之氣逐漸上升,這個浮,“如魚之游在波”,好像魚在水波裡游動。它並沒躍出水面,那樣生動活潑。陽氣初生,說“如魚之游在波”。

夏日在膚,到夏天了,自然界陽氣盛,人體氣血趨向於表,脈象也接近於皮膚。所以就

泛泛乎萬物有餘,氣血都旺盛到表了,所以脈摸起來,也是像萬物一樣那樣,長的,自然界的萬物茂盛。到夏季那樣茂盛的狀態。所以泛泛乎萬物有餘。這是一種比喻。

秋日下膚,蟄蟲將去,秋天陽氣又下沉了。蟄蟲將去,那些冬眠的蟲子,也快要藏起來了。將要潛藏了,有下沉之勢。有潛藏之勢。

冬日在骨,這個就真的潛藏起來了。冬季自然界陽氣潛藏,人的氣血也趨向於裡。所以脈象很沉了。叫“在骨”,而不是夏季之在皮。

蟄蟲周密,到冬天那些蟄蟲真的藏得很好了。藏得很周密了。

君子居室,作為人的養生,在冬寒之氣,也應該退藏於室內。不要無故的暴露風寒。

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內者,是指裡,知內臟之病,要了解裡病,內臟之病,要“按而紀之”。按,是指的重按,是指的深按。因為五臟在裡,所以切裡,內在之病,一般說,切脈要稍微重按一些。所以叫按而紀之。

知外者,終而始之,想了解表證,病在體表,這個時候切脈要“終而始之”。終,是重按。“始”是輕按。切表證的時候,了解表證的時候,先可以按下去,再輕輕的抬起來。先按下出,再輕輕的抬起來。看這個脈是不是浮在與表。這叫終而始之。就從重而輕,來了解病是否在表。

此六者,這個“六者”問題,一會我們可以看看注。

持脈之大法也,這個就是持脈的、診脈的重要的方法。

這個“六者”問題,有兩個說,看看教材的注釋。

  1. 按照張介賓《類經》的解釋,“必知此四時內外”。四時是四個了,再加上“知內者”,“知外者”。他說這就是“知六者”。所謂的六者。
  2. “六者”是指脈法。是從文章開始算起的,常以平旦、四診合參、脈應四時、虛靜為保、脈合陰陽、知內知外。

前人的注釋,也有這樣兩種。介紹這兩種的道理,意思就是說,這兩種解釋,都符合《內經》的基本精神。這一段,是很生動的,除了夢幻的之外那些內容,應該記熟的。

春應中規,夏應中矩,都沒記住還行?不但要記住,而且"春應中規,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還要理解是什麼意思。不單是從字面解釋,秋天的脈,就像秤杆一樣。冬天的脈就像秤錘一樣。這不行。這太字面意思了。應該理解它道理何在?

所以這段是很重要的內容,講了很大的道理,什麼大道理,“與天地如一”,“請言其與天運轉大”,這個脈象的道理是非常大的。因此我們應該熟悉它,這部分內容應該熟悉,同樣的,脈象“夏日在膚,秋日蟄蟲將去”的問題,以及“冬日在骨”的問題,是同樣的道理,要聯繫四時陰陽的升降。人體氣血隨之升降。趨向於表,趨向於裡,盛衰的改變。這樣才能真正地掌握脈象的真諦。

串講,這一段我們就串講到這裡。

【完/46:51】